见谢桥闭上了眼,才寻出那个谢桥做了一半的扇子套,端着阵线笸箩去外面廊下守着做阵线去了。
何妈妈过来悄悄问了些园子里的事,巧兰知道何妈妈是问那秦公子的事情,虽说看着有那么点意思,心里也不能十分确定,再说,她家姑娘的心思却是谁也拿不准的,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主意。瞧着倒是对子谦少爷更亲近些,遂低声道:
『姑娘还是最喜和那府了的子谦少爷一起,子谦少爷性子温和,对咱们姑娘倒是比那边两个嫡亲的小姐,还更在意些的,喏!这个扇子套便是子谦少爷烦劳咱们姑娘做的』
说到这里倒是笑了:
『若说子谦少爷这次可是瞧差了,那里知道咱们姑娘样样都好,只这阵线上却不开窍的很,就是这么个扇套子,竟是绣了一个月,才绣成这样,这还是我隔三差五的帮着呢』
何妈妈低头看了看,却也不很繁琐的活计,花样只一丛修竹加上两句诗文罢了,简单清雅,遂笑道:
『倒是过得去眼,阵脚瞅着也细密,进益些了』
巧兰掩着嘴笑道:
『您还夸姑娘呢,有您这样的奶妈子,姑娘不用心学也是有的。』
何妈妈点了她一下道:
『你这小蹄子如今越发无法无天了,这是编排我的不是呢』
巧兰忙笑着说了两句讨饶的好话。听的屋子里有些动静,忙撂下手里的阵线去里面瞧了瞧,见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遂仍出来与何妈妈说闲话:
『听说大姑娘许了人家,您老可知道许的是哪家不』
何妈妈一叹:
『怎么不知,却也是熟人,便是咱们家舅老爷的那位连襟』
巧兰一愣:
『怎会是他家,大姑娘怎么说也是伯爵府正经的千金小姐,那里能许给这样的人家,虽说有钱,根底毕竟不算体面』
何妈妈道:
『这个倒是不知道,只听说是大老爷定下的,已然过了定,说是过了年就要娶过去的,待到及笄再圆房,真是怎么就急成这个样子了。』
巧兰一听大老爷定下的,遂哼一声道:
『必是咱们家那位大老爷得了那钱家的银钱好处,卖了自己的亲闺女也说不定』
何妈妈忙呵道:
『胡说什么,大老爷也是你随便编排的,仔细别人听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巧兰也自知失言,忙吐吐舌头住了话。
却说大太太近日来过得甚是舒心,大老爷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自那日午后,便隔三差五的来她房里,必要想方设法乐上一场才罢的,性子也温和了,话儿也好说了,竟是自打成亲以来,夫妻最和顺的一段时日。对于他在外面那些污糟事,大太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便了。
大老爷也是头一次领略到滋味,原来被自己冷落的妻子也有别样的风情,与那金牡丹之流却又不同,端庄正经的样子,在床榻上却颠个过子,越发喜欢引逗她,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因此隔三差五的便来寻张氏折腾那枕席间的乐事。
两口子和睦了,谢雅的亲事就赶着寻了个最近的日子过了定,那土财主的确大方,光聘金彩礼就让大老爷乐的都合不拢嘴了,深以为这门亲事的确是对了的。
得了好处,少不得还要安抚谢雅的亲娘,遂揽着谢雅的亲娘榻上胡乱鼓捣了一场,又把从那彩礼扣下的一对白玉镯子送了人情,才算安抚下了。
那谢雅的娘看着精明,其实糊涂,加上大老爷把那谦昌文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又听说是个官身,心里早就乐意了,只说以后要指望着闺女也不难的,便应了去和谢雅说。
谢雅心气一贯高,拿定了主意,要寻一个样样都好的人家,势必要比过谢桥才罢了,哪里知道突然爹就给定了一门亲事,却也不知道好坏,身边也没个心腹的下人去打听,只得在房里转着圈的干着急,有心去问嫡母,却又怕招来一场没头脑的训斥,正急的冒火,她亲娘倒来了。
谢雅忙遣开了下人,拉着她娘的手问根由,她娘把大老爷说的更添油加醋的说给了她听,谢雅听了,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和心意,虽说是个同知,可毕竟家里头差些,不是仕宦之族,虽说有钱,却不算很体面。
可她娘把聘礼单子给她一瞧,谢雅就点头了,在谢府里名义上倒金贵,可手头上却不宽裕,又比不得那谢桥,有祖母偏着,过得很是拮据,嫁了谦昌文别的还罢了,只这银钱上该松快了。
退一步说,谢雅也知道,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是她不愿意,爹爹定了,也无回转的余地了。再说,她就不信自己命这般不济,说不得就是个柳暗花明也未可知。想通透了,却也丢开了旁的心思,收敛性子,在房里开始准备起了阵线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