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可是钟家出了什么事?”沈楼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反倒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小声跟他聊天。
“钟随风会巫术,卖了鹿璃给温石兰,还要杀我。”林信瞥了一眼坐在三丈开外的两名钟家人。
沈楼蹙眉,难怪钟家衰败得这般厉害,鹿璃都拿去跟蛮人做交易了,自然供不起兵将,“上辈子可没有这件事,钟随风一直山水不显。”
“上辈子钟长夜死了钟有玉就继位,哪里有他掌权的时候?”林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宴会上的大巫,石洞里的雪寂,当年追杀他的白衣人,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东西。
“狄州之祸,想来就是为了杀我。”篝火映着沈楼漆黑的眸子,明明灭灭。温石兰与四域之主比剑,目的就是削弱大庸的力量。这辈子沈楼表现得太突兀,让贺若相信,就算沈歧睿死了,沈家依旧如狼似虎,所以连带着沈楼也得杀掉。
但沈楼是个小辈,未及弱冠,温石兰不可能来挑战他,便设下这么个杀局,让他意外死在战场上。
低头,想跟林信说说北漠的形势,却发现那家伙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笑意。“我有没有说过,你眼睛里有星辰。”
沈楼喉结微动,“没有。”
“是么,竟没有说过。”林信低头,摸出那只星湖石小鹿,摸摸鹿角抠抠尾巴。许是在心里说得多了,误以为你知道。
钟无墨看着那边无第三人立锥之地的气氛,皱起眉头。但他不是话多之人,不知道怎么问,便只能闭口不言。
走了一天一夜,又是穿林又是过河的,总算找到了出口。怪道钟戮说沈楼累赘,这出口不仅遥远,还很难走。
乃是一处深潭,通过暗河勾连绝壁的那一边。沈楼把林信背上的雪寂长剑背到自己身上,用腰绳将两人连在一起。
“你们先走。”林信拦住准备入水的沈楼,冲钟无墨抬抬下巴。
钟无墨没有意见,也把自己跟钟戮绑在一起。他一条腿使不上力气,须得钟戮拉着。
冬天的潭水,刺骨冰寒,刚一入水,就冻麻了林信的四肢,运转灵力才好受一些。拼命划动手脚,只希望快些上岸。
水下有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洞,前面钟戮他们似乎遇到了麻烦,挣扎了片刻才钻出去。
林信被沈楼推着先过,通过石洞的时候,有一股吸力在拉拽着他,仿佛深海巨兽的大嘴,要将人拉拽到肚腹中去。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腰间的衣带突然一紧。
沈楼的后背被牢牢吸在了石壁上,动弹不得。
那边钟戮两人已经出了水面,没了声息。林信立时回身拉他,却怎么也拉不动,这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耗尽。
沈楼拔剑割断了两人之间的衣带,把林信往外推。
林信怒极,在水中给了沈楼一拳。顷刻间,他手中的旸谷、沈楼手中的虞渊,尽数飞到了石壁上去。林信了然,快速解开沈楼背上裹缠雪寂的布,拉着他头也不回地上浮。
“咳咳咳……”林信灌了好几口水,趴在地上呛咳不止,转头看钟无墨和钟戮,两人身上的灵剑也都没了。
此处应当已是北地,湿透的衣料刚刚接触空气便凝结成冰,直接将人给冻在了石头滩上。
“哇!”清脆的童音从草丛里冒出来,一名总角之年的小孩跑过来,踢踢不能动弹的钟戮,“快来,四只肥羊!”
小孩的语气很是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打劫从这里上来的人,大胆地在钟戮身上翻找值钱的东西。
几名穿着羊皮袄的男人跟着出来,手中都拿着灵剑。有一部分散仙会做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些人显然是专门卖守在这里打劫被石壁吸了灵剑的倒霉修士。
“你们是什么人?”冰水中消耗极大,林信运转所剩无几的灵力,一点点化开身上的冰碴。
“取你性命之人。”一名面目丑陋的男人把手伸进林信衣服里摸索,抓出了那只小鹿,“星湖石!这可是值钱东西!”
“咚!”话没说完,被沈楼一脚踹翻。
林信稳稳接住飞起的小鹿,将吞钩扔给沈楼。沈楼接过来,一刀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啧啧,你几天怎么这么狠?”林信与沈楼背靠背。
沈楼抿紧了唇不说话。
那边钟戮已经暴起,抓住那小孩,夺过短刀,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掠过,道道血雾喷溅出来。
“啊啊啊啊!”这些人没想到会遇到实力如此强横的杀神,丢盔卸甲,踩上灵剑就跑,瞬间没了踪影。只有那个还不会御剑的小孩子,还被钟戮攥在手里。
那小孩吓得尿了裤子,嘴中还不肯认输,“杀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