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梗着脖子:“有本事你去啊!”
胤禛在里面,胤禟也不敢去耍赖撒泼,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不能逛街,便带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顾师傅说做事不能一味迂腐,有时候也要讲究策略,策略你懂不懂啊,四哥不让出去,你就去求八哥啊,八哥心软,肯定会答应的!”
胤俄闷闷道:“我刚就是求的八哥,可他说额娘身子不好,不能让她担心。”
胤禟语塞片刻,眼珠子转了一圈,道:“要不咱求四嫂去?”
胤俄撇嘴:“四哥那么凶,四嫂能不听他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额娘跟我说,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再像石头的男人一碰到女人,都会化成绕指柔。”
“啥叫绕指柔?”胤俄头上一堆问号。
“……我也不知道,可以吃的吧。”
乌喇那拉氏正在厅中听管家说账,在胤禟两人过来求她之前,早已有下人在边上听了过来跟她汇报,乌喇那拉氏听罢,差点没笑得肚子疼,只觉得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
那边胤禛见胤禩棋艺实在不堪入目,便使人撤了棋盘,换上藤椅,泡上一壶清茶,两人坐在旁边看书。
胤禛手里拿了本杂记,正看得入神,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才将心神自书上移了过来,抬头一看,胤禩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卷书,翻了不到两页。
他心下好笑,起身抽走对方手中的书,动作轻缓,不愿吵醒她。
胤禩似乎睡得很熟,动也没动,唇微微张着,柔软而红润。
胤禛本想使人去拿毯子来,见状身体却如定住一般。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幕,都是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佟皇后病逝时,他陪着自己,整整一夜……
去给德妃请安,他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可表现得过于生硬……
自己当着皇阿玛的面拒婚,他急忙出来圆场……
那一刻,心蓦地就柔软起来。
院子里很宁静,午后的阳光铺洒在两人身上,透过浓密的葡萄叶子,微热却不灼人。
他俯下身,在熟睡的那人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那日草原上活佛的话仿佛还在耳畔。
四哥不信,倾我之力,也护不了你一世周全。
第二卷:风云起
第33章 抹黑
康熙三十四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刚进入五月没多久,空气就开始闷热起来,迫得许多人不得不换上薄绸衫,只是若在外面走上一趟,仍旧会一身大汗淋漓。
延禧宫四角摆着冰块,窗户又都打开着,倒不显得如何炎热。
宜妃穿了身水蓝色荷花镶边的旗装,半躺在凉床上,后背垫着个织锦褥子,正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忽见大宫女锦绣从外头进来,行礼道:“娘娘,毓秀格格已经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宜妃来了些精神,坐起身子道:“快让她进来。”
锦绣应了一声,又出去通传。
少顷,一名少女跟在锦绣身后,踩着花盆底,袅袅生姿地走了过来。
“见过娘娘。”
“你这孩子,跟我弄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快过来,让我瞧瞧清减了没有!”宜妃嗔道,朝少女招手。
毓秀一笑,走了过去,在宜妃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依偎着她,神色亲昵。“姑姑受皇上看重,我总不好日日进宫来,惹人厌烦。”
毓秀的外祖,是安亲王岳乐,她的母亲,理所当然就是和硕格格,而她的父亲郭络罗·明尚,算起来还是宜妃的堂哥。只是毓秀的父母早逝,她自幼为安亲王抚育,身份高贵,颇受宠爱,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泼辣外向的性格。
“好你个小妮子,胆子不小,竟敢打趣起我来了!”宜妃手指一戳她脑门,笑骂了声,两人笑作一团,过了一会儿方才进入正题。
“去年大选,你被留了牌子,却找借口推脱逃过指婚,我纵着你,也帮你在皇上面前圆场,生生让你拖了一年,今年可就不能再躲过去了。”
毓秀闻言只是鼓起嘴巴。“我就没看中一个满意的,那些八旗子弟,个个纨绔,稍微好点的,府里还都有了妾室或通房丫头,我可不想过了门跟人分享丈夫!”
宜妃看着她,摇摇头。“这种话大咧咧就说出口,你也不嫌害臊!想找个不纳妾,不娶侧福晋或庶福晋的丈夫,你倒去瞧瞧,这天底下找得出几个来,我可跟你说,因着当年先帝爷专宠孝献皇后的事情,皇上对独占专宠忌讳得很,你跟我私底下开解两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拿到外头去说!”
毓秀见宜妃神情严肃,笑道:“姑姑就放心吧,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只不过放眼当今八旗,实在没我看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