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胤禩刚从外头回来,正想着去看看廷姝,走到院门口,忽然见到一个丫鬟站在外头,面目陌生,不由奇怪,上前一问,才知道来了女客。
“回禀爷,里头来了康亲王世子福晋,正与福晋说话呢。”
康亲王世子椿泰?胤禩还没来得及想起他福晋是谁,里面帘子一掀,一身火红旗装的女子走了出来,恰巧与他对了个照面,两人皆是一愣。
毓秀二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女眷闺名,岂可由他轻易称呼,两人纵然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原来她成了康亲王世子福晋,也好,康亲王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祖上是礼亲王代善,太祖长子,也算尊贵无比,与她正是门当户对。
郭络罗氏自然也还认得他,当年宜妃有意撮合两人,她觉得这八阿哥性情轻浮,一直不喜,听闻好友嫁了他,还为她打抱不平。
刚在里面告诉廷姝,要好好管教这位八阿哥,不能让他像其他权贵人家那样,甫成婚便纳妾娶侧福晋,回头便撞上正主儿,也算冤家路窄了。
郭络罗氏暗暗撇嘴,朝胤禩福了福身。“八爷吉祥。”
胤禩颔首。“世子福晋不必多礼,代我向椿泰问候一声。”
旗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已婚女子也不避讳见外客,郭络罗氏性格使然,更不会有丝毫扭捏,闻言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胤禩的目光从她背影收回,也入了里屋。
无论过了多久,毓秀的习惯总是没变,依旧那么爱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将她的张扬绽放得淋漓尽致,只愿她这辈子能收敛心性,免得误人误己。
廷姝见他掀帘进来,早已起身相迎,又吩咐下人端来毛巾热茶,伺候他净面更衣。
“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左右无事。”胤禩含笑,“你也许久没有回家看看了,不如我明日陪你回去?”
“多谢爷。”廷姝腼腆一笑,欲言又止。“我有一事,想与爷商量。”
“哦?”
“府里头那两间铺子,如今其中一间的隔壁,因为经营不善,想要出售,不知道爷……”她一边思量措辞,说得有些迟疑。
当初胤禩开府另居时,康熙只给了这一座府邸,而他大婚,虽然宫里头也给了不少赏赐,但其中大多是绸缎古玩,能看不能卖的珍奇玩意,府里一切开销,除了贝勒的俸禄之外,主要依靠廷姝从娘家嫁过来时,带的这两间铺子嫁妆。
胤禩也不是没想过将买卖做大,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两间铺子进项稳定,盈利颇丰,已属难得,剩下的只能循序渐进。
“你是想将那间铺子盘下来?”
廷姝点点头。“不知爷意下如何。”
胤禩没了差事,不用去上朝,她却不可能不与京城宗室女眷往来,这应酬之间,难免就听了些风言风语,但廷姝却并不放在心上。
其实在自己嫁过来之前,早已听说过这位八阿哥。
有说他额娘貌美过人,这才得了当今圣上青睐,从小小的辛者库罪人升至后宫屈指可数的妃位,连带她的儿子八阿哥,也鸡犬升天。
更有说他出身低贱,为大清历代皇子中所未见,偏还恃宠而骄,以致于被卸了差事,赋闲在家,今后只怕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就连毓秀,也怕她受了冷落欺负。
当然也不乏称赞看好他的人,其中就有自己的阿玛。
但无论旁人怎么说,也抵不过自己的一双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知道他好,那也就罢了,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胤禩沉吟片刻。“可以,让高明去打听价钱,如果合适的话就盘下来吧,你想用来做什么买卖,可有主意了?”
廷姝摇头,“我们原先那两间铺子,卖的是绸缎,虽然获利不错,但京城这样的铺子,只怕比比皆是,再多开一间也无所助益,但我又没想好要做什么。”
以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廷姝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不易,胤禩严重多了一丝赞许。“我先前去过扬州,那边的水养人,女子肌肤多是水嫩,可以尝试从那边进些胭脂水粉过来,有京杭运河在,来回并不慢。”
廷姝笑道:“那好,我先使人去问问,再看看府里还有多少余钱,再来跟爷商量。”
又过得几日,铺子的事情有了消息,那间铺子原来是卖主的祖业,因为对方嗜赌成性输了一大笔钱,急需还债,不得不便宜卖了铺子,价格也还算适宜,廷姝与胤禩商量之后,决定盘下铺子,就照胤禩所说,从江南运些胭脂水粉过来。
这生意京城并不是没有人做,但没有人专门以此打出招牌来,胤禩正是看中这一点,想卖个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