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似乎被这种氛围感染了,略带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娘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至于四样东西中的“药”,那就无须多讲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生病受伤是常有的事,带点常用药是有备无患,戏文里演的那种急急奔逃然后生病倒下被追兵追上的戏码,不能也不应该发生在她们身上。
顾香生从下定决心要走之后,就将这些事情想了又想,自忖应该没什么遗漏的了,便道:“你们帮我想想,可还少了什么?”
诗情道:“婢子到时候将钱分头缝在几套衣服里,这样保险又安全些,首饰那些最好也不要带了,倒可以带上一点金银。”
碧霄也道:“还有马车,不能有太明显的标记,也无须华丽装饰,越普通越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了不少主意,将顾香生之前没考虑过的一些细节补充上,主意既定,三人分头行事,碧霄出门采买,诗情则让人去准备马车。
因为回京奔父丧的缘故,魏初是一个人回来的,钟岷官在任上,没法告假。
将乐王去世之后,顾香生和魏临曾上门吊唁,但那时候人多口杂,她与魏初寥寥数语,什么话也没法说,后来又发生了宫变,京城戒严,不宜来往过密,魏初因为丧事在身,又要抚慰将乐王妃,也不能出门,直到现在顾香生上门,两人才总算得以屏退旁人,执手细叙久别之情。
有些人便是这样,即使许久未见,依旧生不出半分隔阂与陌生感,魏初见顾香生上门,惊喜交加,抱着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阿隐,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多么难过,宗室里有人说让我娘过继嗣子,好继承将乐王府的香火,他们无非是想要那个爵位罢了,哪里是想给我娘尽孝,想都别想!阿娘就我一个女儿,阿爹忽然去了,她又没法随我们到任上,以后只能一个人在京里,等我回来看她,除了请你帮忙多多照看,我真不知道应该托付给谁了!”
顾香生苦笑:“我怕是没法完成你的嘱托了,可能反过来还要麻烦你帮忙哩!”
魏初一下子便听出她话语里的不对:“发生了何事?”
顾香生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魏初听罢大怒:“严家也欺人太甚了,竟然以此要挟?!即便是这个皇后让他们抢到手了又能如何,大兄岂是受人摆布之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这是拿女儿当筹码呢!”
顾香生笑了笑:“要不怎么说咱们是至交呢,只有你最了解我。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严氏,不管如何,她也是被摆布的棋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此事既然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所以我想离开京城。”
魏初大吃一惊:“你,你独自一人?”
顾香生:“还有诗情、碧霄。”
魏初:“那也太危险了!你没出过京不知道,这回我随着钟岷外任,一路上见多了颠沛流离,即便是那些稍有规模的州府,也完全没法与京城比,你如何受得了!”
如果顾香生果真是土生土长的世家女,此时说不定还真会被她的话吓住,但此时她仅是点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次非走不可,但魏临毕竟是你大兄,又是未来的国君,你若担心左右为难,大可当我没有来过,就算事后魏临问起,你也可以一问三不知。”
魏初佯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几时说过不肯帮了!你若不找我,还能找谁去,像你爹娘那样,巴不得能凭着女儿重新获得煊赫富贵呢,怕是转头就将你给卖了……”
说罢有些讪讪:“我就是嘴快说顺口了,你别放在心上,依我看太夫人还是挺明白的!”
顾香生拉着她的手:“我没有生气,我爹娘什么性子,我也比你清楚,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连累谁也不愿连累你,我是怕魏临知道之后迁怒于你!”
魏初笑道:“我抵死不认,他能如何?大兄再亲,能亲得过你我么,我们可是比姐妹还亲的!”
她笑容微微敛去,蹙眉道:“可是真到了这一步了么,或者你要不要入宫再看看情况,万一大兄最后不娶严氏了呢,又或者严氏忽然得了急病……”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
“好罢好罢,不管怎样,只要你想,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魏初和诗情碧霄稍有不同,后两者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不管对错都会站在顾香生一边,但魏初毕竟也是宗室出身的贵族女子,她也受到时下影响,有着典型的古人三观,觉得这件事还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但如果顾香生坚持要去做,她也会倾力帮忙,这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