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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蘅不得不离席,让卫萱帮着招待其他几人。
木瑾刚走到园子里就吐了,秽物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她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实在走不动了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木瑾看着跟着她一起在大石头坐下的卫蘅,满意地笑了笑,“你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也不端着架着了。”
卫蘅看着木瑾不说话。
“你不就是生得比咱们漂亮些么,也不比咱们聪明,文采也不行,可都说你好,我瞧也就那样,傻里傻气的,只配被别人当傻子使。我不想跟八公主她们打球,你充什么好人来救我,当显不出你来么?”木瑾指着卫蘅的鼻子道:“瞧着你就烦。”
卫蘅沉默。
木瑾就开始哭,“可你什么都比我好,你生不出孩子,别的坏女人怀了你相公的儿子,你爹和你娘就千里迢迢去把你接回来。我呢,可是我呢?我就是木家的一块石头,没心没肺的,都当我不知疼。郦安良为了护着那个小贱人,居然对着我的肚子踢了一脚,让我三个月大的孩儿就那样流了,我娘还叫我忍,他们心里就只有皇后,只有太子,只有木家的荣华富贵!”
每个人都有自己那一本难念的经,木瑾的遭遇既有遇人不淑之因,可她本身也不是没有责任的,否则谁敢欺负皇后的亲侄女儿。今日木瑾找卫蘅倾述,也不是因为她觉得卫蘅知心,只是大概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卫蘅的面前说这些容易引起共鸣,也不会太丢人。
木瑾忽然将脸伸到卫蘅的跟前,“不过你瞧,你这样漂亮,你相公还不是喜欢男人多过你,喜欢青楼姐儿多过你,可见男人天生就不是好东西,凭什么都要怪咱们女人,你说是吧?”
卫蘅还是不说话。
木瑾忽然就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你就是看不起我,从小你就看不起我。你以为我就看得起你,好歹我还是郦太太,你却是个被休的,要不是你爹官大压着何家,你以为你能和离,肯定只能被休!”
卫蘅本就不想忍耐木瑾,她这几年对这些得寸进尺的人越发厌恶。卫蘅看了看木瑾的丫头,“把你们太太扶下去歇着吧,她要是酒醒了,就送她回木家。”
卫蘅安顿了木瑾之后,自己走在园子里,心里也不是不难受,木瑾都听说了那些传言,上京城的勋贵圈子里恐怕已经无人不知道她的事情了。而且她们背后说的话,比木瑾刚才说的还难听。
别人的看法,如今对卫蘅来说已经不太重要,只是陆湛若是知道她和离了,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鄙视她,鄙视她选了那样的人。也或者,陆湛连鄙视她的心绪都不会再有,于他,她只是个陌生人了。
卫蘅用额头轻轻碰着柱子,明明早就说好不再想这个人的。
年底是卫蘅的外祖母木老太太的死祭,何氏在上京法华寺的灯楼给木老太太立了牌位,常年享受香火供奉。因为在卫家,何氏是不方便给老太太立牌位敬香的。
“今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得去给你外祖母上一炷香,告诉她一声,她老人家一辈子疼你,以后也会保佑你的。”何氏拉着卫蘅的手道,眼里却闪烁着忐忑。
卫蘅看着何氏,“我都知道的娘,外祖母不会害我的。”
何氏松了口气。
法华寺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经常有人到这里来给亡者做法事。灯楼在法华寺的后山上,昼夜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望见,已经成了上京城的一大景点。要在里头供奉一个牌位,香油钱可要不少捐。
卫蘅跟着何氏去灯楼的路上,却遇见了齐国公府的人。卫蘅好奇地问道:“齐国公府有人去了?”
何氏想了想,“去年陆三郎的夫人去世了,算日子,这会儿他该除服了。”
“杨顺姐姐死了?”卫蘅极为惊讶。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听说她生第二胎的时候血崩。”何氏道。
卫蘅登上灯楼所在的小山丘,回头向下眺望,隐约能看见山下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手里牵着个小男孩儿正往前走。
卫蘅轻轻叹息了一声,回头进了灯楼,给木老太太上了一炷香。
翻过年到了初一,老太太从宫里出来,忽然就说初二要领着卫蘅去法华寺上香。
张老太太不怎么信佛,上京城别的老太太在家里都设有佛堂,只有张老太太不喜欢,比起念佛她显然更喜欢打马吊。
“老祖宗今年怎么想着去法华寺拜佛了啊?”卫蘅颇为敏感地问了一句。
“人老了,有些事儿不能不信了。”张老太太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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