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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当咱们是去游山玩水么,这次我带齐云姑姑出去,你们俩在宫里我还另有安排。”瞳兮笑了笑。
江得启说过随从人员要尽量的精简,加上瞳兮在心里对齐云有所猜测,这次正好带出去试一试,至于玄纁和束帛,她最信任的丫头自然有其他要事要办,也许天政帝和齐云都不在宫里,她们俩反而能查出平日查不到的东西来。
天政帝出巡走的是高调路线,卤簿气势灿然。前有黄、白、黑青、红五色旗队开路,后面紧跟着帝王,贵妃的金根车和翟车,后有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五路车马仪仗,启行时旌旗招展,戈甲耀日,华丽夺目,瞳兮觉得实在不像是体察民意。
一路仪仗直送到京城运河的皇家码头,这一次天政帝主要是为了监察南河、锦河的河工治理,所以选择水路,沿京城运河而南下,在新平入南河,一路向东南行。
天政帝携瞳兮登上号为紫玉龙的龙舟,龙舟庄严华肃,为四层楼船,高四十五尺,长二百长,极为庞大。
此次同行只有瞳兮一个妃嫔,她本来担心得紧,可是在船上的十几日,天政帝仿佛跟忘记她这个人似的,并不找寝。这“紫玉龙号”修得金碧辉煌,还是先帝晚年时斥资修的,有正殿、内殿以及会见沿途到来的朝见官员的东西朝殿,甲板上还有一处小巧精致的园林景色,俨然是大明宫的缩小版,所以瞳兮也没觉得有何不适。
这船经过南河,天政帝象征性的下去走了走,表彰了一批父母官员以及治河良吏,再从曲关入锦河,巡视了一番。单这一程走下去就将近一个月,瞳兮见到天政帝的日子极少,大多时间他都在接见官吏,瞳兮只闷闷的呆在舱中,偶尔作作画打发时间。
沿途的风光或迤逦妩媚、或大气豪放,倒让瞳兮的山水画进步不少。这一日船行至近东海桂州府附近的号称“景轩东南第一山”的伏波山附近停靠,瞳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秀俊美的山水,落日时锦河上山影入水,几分朦胧,几分清晰,河面上渔舟几星,红帆数叶,甚至能看到打渔翁穿着蓑衣的背影,还有那帮他打渔的黑色鸬鹚。
“齐云快给我准备纸笔。”瞳兮兴致颇高,泼墨挥笔,一幅淡淡的秀丽山水便跃然纸上,只是这大笔易挥,细笔难下,她素来不精于人物画,又觉得那远处背对着她这么晚还在打渔的渔夫身上,有说不出的意味来,或为生计所逼,或为老来休憩,只是看不出年纪。还有那被渔夫捏着脖子,正吐着鱼的鸬鹚。
瞳兮不善于人物画,总喜欢细笔描摹,讲求逼真,所以当初她的师傅总说她笔意丰满,但韵味不足,瞳兮真怕自己毁了这幅画,正在举笔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少见你举棋不定。”
瞳兮笔一抖,一滴墨滴在了她新做的画上,不由懊恼的“啊”了一声,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对天政帝大为不敬,赶紧转头行礼,“皇上万福。”
“看来贵妃兴致不错,可惜被朕毁了这幅画。”天政帝听起来心情不错。
“是臣妾自己疏忽。”瞳兮并不敢责怪天政帝,此话一出便感觉天政帝顿了顿,周围空气稍微凝滞。
“让朕看看能不能弥补朕的过错。”天政帝上前一步站在瞳兮的身后,在瞳兮的角度向外望了望,“贵妃是要画那老渔翁,嗯?”
这一个“嗯”字吐出的气息刚好喷在瞳兮的脖子上,酥痒痒的让她不得不侧身躲过,“是,皇上怎么知道那是个老翁?”瞳兮有一丝好奇,当然扯开话题也是为了不让两人的接触太过亲密。
“朕看他的手。”天政帝答得理所当然。
只有瞳兮卯足了劲儿的身子前探,都无法分辨那渔夫的手有什么特别,勉力能分辨那手的位置,至于那手的颜色和皮肤,是压根儿看不见,天政帝的眼神未免也太好了。
“赶紧吧,一会儿墨汁干了。”天政帝左手环住瞳兮的腰,右手将笔放入瞳兮的手中,然后握住她的手,开始落笔,东一笔,西一笔,瞳兮并看不出他在画什么。
瞳兮有些尴尬的呆在天政帝的怀里,本想挣扎,想说这太不合礼数,可又怕毁了这幅画,只得僵忍着,到后来被天政帝左一笔,右一笔的忽悠着不知道他画的什么,随着那轮廓的显现,她的注意便全被那画吸引住了。
天政帝只在瞳兮的画上添了寥寥几笔,那滴墨汁最后被圆成了那捕鱼的鸬鹚,倒也恰大好处,并看不出那是一个失误造成的,老渔翁天政帝也只是勾勒了数笔,如果画在别处,恐怕并不易看出是什么,但在这幅水墨山水画里一点缀,立即灵动起来,意境悠远而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