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感怀,想笑,也想哭,最后将杯中酒倾撒在墓前,磕头致礼之后,起身离去。
雪像是有魂灵一样,越下越大,燕琅心头郁结却已疏解大半,返回沈家之后,便叫人温了酒来,独自坐在窗前慢饮,少见的惬意起来。
系统道:“秀儿真棒。”
燕琅笑道:“有多棒?”
系统想了想,道:“像金箍棒那么棒!”
燕琅哈哈大笑,惊动了廊下仆婢,有些奇怪的往里看了一眼,见她无恙,重又有些疑惑的退了回去。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侍从低声传禀道:“君侯,楚王殿下来了。”
慕容晟?
燕琅久不见这个猪儿子,居然有点惦念,人倚在窗边,也不起身:“叫他进来吧。”
慕容晟初进内室,便见这位蜚声天下的博陆侯缓带轻裘,仪态从容的坐在窗边,面容英俊,气度清华,不知怎么,他忽的就想起沈静秋来了。
沈家这双儿女相貌都生的好,简直是满天下的钟灵毓秀都跑到他们家去了。
一想到沈静秋,慕容晟心里边就开始发恨,但恨完之后,又有种说不出的惦念。
她是坏,但她也美啊!
他也是犯贱,一心一意爱着他的视如敝履,但若是得不到、又或者是对他不假辞色的,又心生向往。
燕琅不知道他心里边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的话,怕又要膈应一阵子,淡淡看慕容晟一眼,她也没起身,只有些失礼的倚在原处,有些轻慢的说了句:“楚王殿下来了。”
慕容晟见她如此作态,心头微生不快,脸上却也不显,在她对面落座,为自己斟了杯茶,道:“今日镇国公大仇得报,本王以茶代酒,恭喜博陆侯了。”说完,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燕琅淡淡举杯,道:“同喜同喜。”
仪国公死了,燕琅自然痛快,而慕容晟心里变得畅然,也半分都不比她少。
苏家倒了,晋王就废了大半,苏皇后或许也会被废,他身为元后嫡子,诸皇子之中谁可匹敌?
慕容晟颇有些踌躇满志,将茶盏搁下,道:“废仪国公伏法,自是大快人心,只是君侯行事冒昧,却也为来日埋下祸根。”
燕琅听他如此言说,便知道是来拉拢自己的,心下不屑,神情中也毫不客气的带了三分出来:“有多大的锅,炖多大的鱼,量力而行而行罢了,这道理我懂,殿下难道不懂吗?”
慕容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辈,登门之初,见燕琅不曾起身相迎,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只是想着礼贤下士,便勉强忍下,这会儿又被燕琅不轻不重的给噎了一下,脸色登时微妙起来。
“博陆侯这是何意?”他抬手斟茶,神情晦暗道。
燕琅无所谓的看他一看,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哦?”慕容晟摩挲着茶杯的一侧,别有所指道:“博陆侯是不喜欢跟本王喝茶,还是单纯不喜欢喝茶呢?”
燕琅漠然的看着他,道:“都不喜欢。”
慕容晟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呔,那野猪!”系统幸灾乐祸道:“你爹永远是你爹啊!”
燕琅还善解人意的询问道:“楚王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晟忽然觉得沈家的人可真厉害,一个比一个会扎心,沈静秋是这样,沈胤之也是这样。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荣安郡主惯爱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博陆侯也是如此铁面无情,只是不知什么才能打动你们,叫不吝一笑。”
燕琅想了想原世界剧情,心道你坟被炸开的时候,我笑的最开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儿,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慕容晟站起身,意欲离去,燕琅姿态慵懒的坐在原处,显然不打算去送。
不知怎么,慕容晟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来,好像自己今天犯了傻,巴巴的登上沈家门,来自取其辱似的。
他秉性高傲,想到此处,眉头不禁蹙起,转身回去,语气不善道:“博陆侯,你确定——要拒绝本王吗?”
燕琅最厌恶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恍若未闻,只同廊下侍从道:“你听见没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叫。”
慕容晟脸皮一抽,忽的冷笑起来:“博陆侯大概还不知道,本王既已及冠,父皇已经开始相看王妃的人选了,本王看,荣安郡主就很不错,只可惜她家中并无父母高堂,做个侧妃,也算是抬举了。”
燕琅转过头去看他,忽然笑了一下,当真少年风流,意气风发。
她站起身来,走到慕容晟面前去,抬起一脚,将他踹到院中,撞翻了一地积雪。
慕容晟受此一击,几乎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直到因惯力作用生吃了一口积雪,方才回过神来,惊怒道:“沈胤之,你安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