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回不来了。
米朗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的未来,也不会再来了。
陈泽宇哭的时候,时清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哭,给他递纸巾。
“谢谢。”
陈泽宇哭完了,他直起腰,眼睛还红肿着,神情却十分清明。
“我想换一场婚礼,可以吗?”
时清点头,伸手,一纸契约从无到有,落在了他掌心。
“你在这里留下的眼泪,换一场婚礼。”
“签字吧。”
※※※
白玉铺路,鲜花落地。
新人入场,两人肩并着肩,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幸福。
米朗脸色还是很苍白,他是自杀的,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排斥着他。
就好像是换了双腿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就好像是走在刀刃上。
小时候看童话书,还不明白为什么小美人鱼都这样了还能跳舞。
可现在,当他望着陈泽宇,那些痛,好像也就可以忽视了。
蒙卿站在最上方,看着两人缓缓进来,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一旁时清,才问:
“陈泽宇先生,你是否愿意米朗先生成为你的伴侣?”
陈泽宇定定的看着米朗:
“我愿意。”
“米朗先生,你是否愿意陈泽宇先生成为你的伴侣?”
米朗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轻声道:“我愿意。”
“那么,无论贫富贵贱,不论贫穷与疾病,不论……”
时清看着连站立都困难的米朗,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吹了一口气。
原本无时无刻不在被疼痛缠绕的米朗发现那些疼痛都消失了。
没了疼痛的桎梏,他就能够将心神全部放在今天的幸福上了。
等到这些在网上查到的话都说完后,蒙卿最后自己加了一句:
“现在我宣布,陈泽宇先生,与米朗先生,结为伴侣。”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完了就有点心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魔王索性上了台,牵着他的手把人领了下来。
台上只剩下了一对新人。
他们没时间了。
但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却一点都不焦灼。
米朗甚至浅笑着,伸出手为恋人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今天穿的好帅。”
陈泽宇也努力的扬起笑,如往日两人相处时那样,甩了甩头,“这是那两位先生准备的,我还从来没穿过西装呢。”
“我也没穿过。”
米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没想到我穿西装还挺好看的。”
陈泽宇:“你穿什么都好看。”
米朗笑着:“校服就不好看。”
陈泽宇:“校服也好看。”
米朗:“可惜,以后再也穿不到了。”
两人之间随着这句话再次沉默下来。
他们默契的没再说话,只拉着手,坐在婚礼台上,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
婚礼最上空,一个巨大的时钟正在走着。
哒、哒、哒。
秒针推动着分针,分针推动着时针。
即使他们再怎么珍惜,分离的那一刻也还是来了。
米朗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他努力的扬起唇,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轻松:
“是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好好的。”
陈泽宇牢牢的握着恋人的手,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的摇头反驳:“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没错,你也不想的……”
米朗怔怔的看着恋人,伸出手,轻轻落在了他脸颊上。
“对不起。”
“谢谢你。”
他慢慢消散了,随着风的方向,被带到了另一个没有陈泽宇的世界。
“米朗,米朗!”
即使早就知道,在真正分别的这一刻,陈泽宇还是忍不住的站起身追逐着恋人。
可追不到,就是追不到了。
见蒙卿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时清挥手,将陈泽宇送了回去,伸手握住了年轻道长的手,用自己的指尖画着他的掌纹。
“爱别离,道长可有感悟?”
蒙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别总是动手动脚。”
魔王挑眉:“我还没动脚呢,不过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年轻道长从来都招架不住他的,说不过,就只能这么红着脸把手背在后面。
反正绝对不会再给魔王动手动脚的机会。
见他这样,时清伸手,一张契约落在了他掌心。
魔王慢条斯理的折叠着:“啧啧啧,又是一年寿命到手了。”
蒙卿一愣;“你真的收了陈泽宇一年寿命?”
时清抬眼,“你有什么意见吗?”
年轻道长支支吾吾的,想说这样不道德,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可这又是陈泽宇自愿的,就像是时清之前说的那样,银货两讫,双方自愿,他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