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强还礼,“不敢当,小子丁强,丁守成。”
何必一边笑一边牵着丁强进屋,落座,上茶上菜上酒上女人,称得上是招待极为周到了。
丁强也很给面子,让喝酒就喝酒,让听曲观舞就作入神状,送女人来就握住小手赞其手白似玉,还打定主意如果接下来要赠妾他也收下,过了这个城再卖掉就行了。
结果何必没赠妾,倒让丁强有些不舍此女娇颜如花。
宴席上并不难过,何必博闻强记,不管是书中曲故还是乡间野闻,都能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也不止是说些闲话,也说自身,比如他姓何,是郑国灵山人士,他这字是先生取的,但并不是这两个字,他道:“守成来猜,我的字原本是什么?”
丁强握着酒樽,“……莫非是灵仙?”
何必大笑:“正是这两个字!等我先生去后,我就给改了!”
听了这话,丁强的酒都醒了一半。
要说“灵仙”二字,倒是很有郑国先王的特色。但何必竟然敢在教他的先生死后就改了字,可见此人不拘一格!是个难得胆大包天之人!
等到后半夜,他回屋休息了,才知道何必真的是胆大包天——
“见过丁公。”乔小君半夜来敲门,丁强看到他在这里,瞪圆双眼,以为自己醉糊涂了。
乔小君不是在龚大夫那里吗?
怎么在这里?
怎么半夜来见他?
乔小君进来后,先施一长揖,再起身就热泪盈眶,“再见丁公,实在叫我不能不落泪!”然后就泪落如雨了。
丁强赶紧请他进来,要点灯,被乔小君拦住,道:“如果丁公疑我,我就坐在窗下月光处。”说罢就坐到窗下月光最亮的地方了,身上被月光照得纤毫毕现。
丁强也确实有点起疑,坐到暗处问:“小君怎么在此处?”停了一下,“又为何来见我呢?”
乔小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
丁强才知道原来乔小君早就被龚大夫赶回来了,只有郑姬在莲花台。
他还以为既然郑姬在莲花台,乔小君他们也都没走呢。
然后乔小君被鲁国“赶”回来后,他自己的大王又不许他回国,他就被“关押”在此处了。
不得自由。
这事情就严重了。
丁强出了一身冷汗,他此行是有大事要办的!这这这……这不等于是在陷害他吗?万一郑王得知他在这里见了乔小君,先添了一分怒气怎么办?
乔小君看丁强面色不善,连忙解释:“丁公勿忧,此间主人与我相交多年,情同手足,他知丁公能救我,才特意放我出来见丁公的。”
丁强:“……”一个被郑王派来看守你的人,竟然是你的朋友?然后这个朋友给你出主意,让我这个鲁人救你这个郑人?
这个朋友当真大胆。
何必何公子,果然不是凡人。
乔小君继续坦白,道他愿意为鲁国取得千里沃土,只求能得鲁国庇护。
丁强:“……”千里沃土?
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敢答应,只好跟乔小君和稀泥,一和就和到了天亮,然后他马不停蹄的告辞了,带着人火速奔向下一个城镇,死活不敢再停留了。
丁强火烧屁股的跑了,何必去看乔小君,“小君,他可应你了?”
乔小君叹了口气:“应是应了,只是他倒像是不知情的。”这个丁强,能替鲁王商谈婚事,却不知郑姬换嫁妆的事,实在匪夷所思。
何必道:“要么,这件事只有龚大夫与你二人知晓,连鲁王都不知情,所以鲁王的亲信也不知情;要么,此事鲁王知情,但丁强不是他的亲信,所以他不知情。”
乔小君摇头,说:“这说不通。前者,鲁王和他都被排斥在外,郑姬的事鲁王不知情?后者,他能替鲁王求娶郑姬,却不是亲信?”
何必说:“又什么不通的?不就是要么鲁王和他都是小兵,听头顶上的人说话做事;要么他是小兵,迎娶郑姬在鲁王眼中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才派小兵来办小事。”他突然一怔,沉吟半晌,玩味道:“……要么,二者皆有可能。”
丁强来到瑶池城,过了此城,就是郑国王都。
他熟门熟路的进城先递交通关文牒,拜见此城太守,吃一次宴或住上一夜后再赶路。
这次没有宴会,奇异的是连太守也不见他,而是打发了一个小小的文书接见他一番就算了。到了晚上,送来的饭菜也是普普通通,不像待客,倒像是打发穷亲戚。
什么人都有,丁强也不生气,只是打发自己的下人明日一早天不亮就赶紧出去采买食水,备着路上用,等他跟太守辞了行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