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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681)

这都发生在刚开始建立诸侯国的两百年内。

祭祀之后,就是要效忠梁帝。按时朝贡这个是放在第四位的,前三段都是诸侯王要如何爱戴梁帝,最好能做到一日三念的地步,梁帝需要的时候,他们抛头颅洒热血都要不在话下,想梁帝想到夜不能寝,见月伤怀,落花掉泪的地步就很好了。

段天德在这里讲了一个曾有一位鲁王,因为想念梁帝曾经哭湿了一条被子的故事。

被传为佳话。

姜姬:“……”

她只能认为在刚建国时,大王们都没什么事做,比较轻闲。

第三篇还是关于诸侯王的,从这里就是关于诸侯王要怎么治理国家的了。他们要任选贤能,要亲贤人,远小人,要明智理性,不恶祭——似乎意思是不要因为祭祀或别的什么事而杀太多人的意思。

从这一篇起,段天德讲述的还是发生在鲁国或其他诸侯国中大王身上的事,似乎无一例外,擅杀、爱杀人的大王最后都死在了恶梦与恶运中,这意味着他们都曾经犯了错,所以上天惩罚了他们。

那什么样的事可以杀人,什么样的事又不能杀呢?

在这里没有一个定论,短短的法典也没有写出来,只是含糊带过。而从段天德讲述的故事中,似乎所有死于非命的大王都犯了这个错。

她觉得从这里就慢慢演变成诸侯王们不敢再蓄兵,不敢再征战了。

后面就几乎没有了,只有一段是提到士人与公卿的,他们要修养自身,教养子女、弟子,之后为国君尽忠,而诸侯王也必须发现国中的有识、有志之士,任用他们,如果诸侯王没有做到,这就是他们的失职。

剩下的百姓就不在法条的关心范围内了。

读过这个之后,姜姬好像才揭开了这个世界的面纱。

然后她就把这部法典扔到脑后去了。

因为目前这上面的东西,她都用不到。她现在关心的刚好是这个法典之外的人,法典不能给她指点。

她把段天德请回去了。

而姜武那边送来的消息也很不乐观,不过困难是可以预见的。

关于她设想中的人口统计,施行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商城是个特例。

她把商城的一切旧规矩全打破了,在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来的商城,百姓不是田奴就是商人,所以一切才会这么容易。

但她现在不能效仿商城,把鲁国也打破,那花的代价就太大了。

在这个世界做人口统计有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就是奴隶和家仆不认为是应该被统计进去的“人”的一部分。

她在商城借着重新定籍的理由才搞清楚了商城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每一类人她可以怎么使用,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上等等。

但换到乐城这就不可能了。奴隶和家仆就像家具,搞人口统计的时候谁会把家里有几个柜子写上?

但在姜姬看来这些都是鲁人,都是她需要掌握的资源,和土地资源一样的人力资源。

再说,她能让田奴去种地,可她能把别人家里的家仆夺出来送去种地还是能把士绅给抓出来让他去种地?家有祖产,每天喝酒抱小老婆就行了,干活?种地?这都不是他该干的。

第二个麻烦就是鲁国现在的发展很有问题。

从商城和乐城来看,普通百姓没有危机感,从另一方面说鲁国还是很和平的,百姓安居乐业。

这个安居乐业的根本是因为阶级固定了,由于上下阶级之间没有接触,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不会产生认同感,也对另一个阶级遭遇的不幸不会感同身受,他们会表达善意,但不会觉得他们不该受到这个待遇。

身为公卿,子孙都是公卿;身为贱民,就永远都是贱民。

像卫始他们,犯了罪之后从天掉到地上,子孙后代只要活着就永远是罪人,这个也没人觉得不对。跟卫始他们以前认识的人也不会替他们不平,除非是真有冤屈,不然其他人就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所以城内的人对城外的人漠不关心,哪怕城外村庄里的人都不见了,他们也不在乎,不会去探究。

可只靠城里的百姓,鲁国能不能活呢?叫姜姬说,不能。

城外的人大多数都是被繁重的劳役和税赋给逼走了,或者被直接抓走,变成了农奴。

一旦他们变成了某个家族的奴隶,那他们就不再是鲁国的人了——住在鲁国,却不是鲁国的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了。

鲁国不能向他们征税,不能让他们服劳役,他们种出来的粮食也只会归主人,而不会进入市场流通。

那她能不能把城里的人抓来代替城外的人呢?这更不可能了。城外的人你随便抓,不会有人管,而城里的人,大王对他们只能做个仁爱的大王,碰他们一下都会被骂死。你没有理由把这家的财产全部充公,人全抓出来给你干活试试,立刻全天下的人都会反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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