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铁匠铺昨天卖出去了几把长刀,几把砍刀,人当时就带着刀走了,不是乐城人。
他已经让人去追了,“只是追到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抓回来。”蒋伟道。
不知焦翁是不是有鬼,那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的好。
不过两日,焦翁就被缚进了蒋家,关在了蒋家地牢里。
蒋伟特意饿了焦翁几天才把人提出来,焦翁嘴都干得起了皮,脸色枯黄,眼睛仍是那么有神,他被放在窗下,身上还绑着麻绳。
蒋伟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的饮酒、吃肉。
焦翁叹道:“早知道,该叫你家的小崽子死在那里,也省得我这一场罪受。”
蒋伟笑着起身,端着酒踱到焦翁面前,喂了他一杯:“焦翁,何故过门不入?”
焦翁毫不客气的喝了酒,瞪着蒋伟:“我都跑了,你还要将我抓来,我要是当时进来了,你还不立刻杀了我?你这人,心事多。”
蒋伟仍笑着,好像他没有把焦翁抓来绑着,两人还是像朋友一样。
他笑道:“焦翁,我要多谢你救了我的孙儿,他是我儿唯一留下的血脉了。”
焦翁掀起眼皮,从眼底下扫了他一眼,淡道:“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他?”
蒋伟叹了两声,亲手解去焦翁身上的绳子。
焦翁起身就要走,蒋伟喊住他:“既然来了,就用顿饭,我叫人把你的伙计给放出来,也招待他们一顿。”
焦翁顿住脚,转回来,坐下,先把蒋伟面前的一碟酱鹅舌给拿过来几口吞了。
蒋伟心疼得直抽抽,“啊呀,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怎么也不给我留一口!”
“怕你下毒杀我。”焦翁道。
蒋伟笑,命人上菜,然后一盘吃了一口,才推到焦翁面前,见焦翁只挑他吃过的地方吃,别的一口不碰,大笑起来,“几年不见,焦翁怕死了?”
“我还没活够。”焦翁道。
“焦翁这几年在哪里讨生活?”蒋伟问。“四处都去。”焦翁道。
“何不回乐城来?”蒋伟问,“我识得的焦翁,可不是个安于乡野之人。”
焦翁又看了他一眼,“你怕我是来杀你的。”
蒋伟叹笑,“我也没活够。”
焦翁不说话了。
蒋伟问:“何人要我性命?”
焦翁摇头,“不是要你。”
“那是要谁?”蒋伟问。
他话音未落,焦翁已经手握竹筷直刺向蒋伟咽喉!
蒋伟已经老迈,但生死关头却很灵活的往一旁一趴,双腿一踢,把案几踢开,挡住了焦翁。
他往旁边摆着的刀架扑去,脖子一紧,舌头登时吐了出来。
他伸手去抓,结果不是绳子,而是焦翁从手抓住他的衣襟绞紧,紧接着一只手臂横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蒋伟情知自己不是焦翁的对手,他也很了解焦翁,他的好处就在于杀人非常干脆。
他只是没料到,焦翁真的敢在此时动手。
但再一想,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蒋伟喝喝几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谁……?是谁……?”
焦翁在他耳边说:“摘星公主。”然后胳膊再一用劲,只听到咔的一声清响,蒋伟已经瞪大双眼,四肢瘫软了。
他死了。
焦翁把蒋伟放好,还让他躺在榻上,站在榻前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刚才屋里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来,想必他们已经进来了。
他望向远处的莲花台。
冯瑄已经饿了两天了。
那一日,他进宫来求见大王,因为听说龚香昨天就来了,还没回去。他想可能龚香被大王留下了,这才匆匆前来。
不料来了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门外的侍人只会给他送食送水,却绝不会进来。
他渐渐不安起来。
因为他被关的地方就是金潞宫。
如果大王在此,他怎么敢关他?
如果不是大王,那他呼喊数日,大王也该能听到。
这只能说明将他关在这里的人,不怕别人发现他在这里。
大王只怕已经遭到不测了。
那龚香呢?龚香比他先来,也没出去,龚香也被关起来了吗?他在不在此地?如果他在,为什么没有声音?
金潞宫虽大,却不至于他喊了数天声音也传不过去。
会是龚香关住他的吗?
可龚香关他又是为什么呢?
在另一端,龚香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他问:“你要如何对玉郎?”
他努力的向门前望,那里站着一个少女,她身穿黑色深衣,披着半截长发,身后跟着数个恭敬的侍从。
她在望着宫外的方向。
“……不要伤他。”龚香努力的说,“冯家,不足为虑。挡不了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