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喊了以后他就不能走了。他不能跟大哥二哥他们走,五哥六哥也让他好好听话。
这里有他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就是没有哥哥们。
他晚上全藏在怀里,想偷溜出去找哥哥,被人发现抓了回来。这个“姐姐”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说他想去找哥哥。“姐姐”问他想找哪个哥哥,他说要找五哥。很快,五哥就被喊来了。
五哥陪他睡了一晚,让他乖乖听“姐姐”的话,然后早上又匆匆走了。
他跟五哥告状,说“姐姐”让人脱了他的皮袄和鞋,就是为了不让他逃出去。
五哥说这不可能,“姐姐”一定会对他很好的。
他说这就是“姐姐”对他说的,她一边让人脱他的衣服,一边告诉他这是为了不让他逃,一旦他逃了,就会被外面的雪埋住,会冻死!她还让人找了一些冻死的老鼠给他看,教他什么是冻死。
最好看的五哥当时很为难的想替“姐姐”说好话,可他好像也想不出好理由,最后五哥只会说“姐姐”是不会害他的,外面确实很冷,不让他出去是为他好。说完,五哥就跑了。
羊崽觉得“姐姐”好像总想玩他,就像以前的邻居拿好吃的说了要给他,然后又不给。
不过他不管怎么捣乱,她都不生气,吃的东西都让他随便吃,所以他不讨厌她。
姜姬指着榻上的阿陀,“这个给你当弟弟,他叫二狗。”
羊崽就去抱二狗,一边还说:“二狗,我是你哥,你以后要叫我哥,要听我的话,有好吃的要先给我吃,寻那我就带你玩。”
他自己也是个小孩子,根本抱不起来,阿陀被他抱成了长面条,两条腿都快挨着地了。
曹非的脸都绿了。
姜姬看着他直钩钩盯着羊崽把“二狗”抱(拖)着走了。
还不改主意?
她都说要把这孩子养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奴隶了,就算不是奴隶,当她的侍童,以后也是她的人,而不会是什么魏太子。
姜元好歹还是读过几年书的,也没当过谁的奴仆,就算这样他回到莲花台还被冯瑄他们鄙视了。
这样的魏太子,日后就算被迎回魏国,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了。
“公主!”曹非出声了。
卫始被叫过来时,心情仍有些沉重。除了他之外,卫开、莫言都在城外,其他人也不能常常见到公主,而公主似乎有意只召他和姜司官一起议论商谈。
所以,目前只有他察觉到公主的心思。
这是公主的信任,同时也是她狡猾的一面。
他早知道公主不是个简单的人。以前,他感叹她的不凡,并感激正因为她的不凡,他们才能重获新生。
而现在,他同样感叹她的不凡,却开始为此感到自己的无能,并为此痛苦。
这种痛苦他尝过一次。就是在他的家族突然破灭的那一刻。那次,他感受到自己的所学所知没有丝毫用处,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天地间的一块腐肉,狂妄自大,以为自已堪比金玉,实际上他什么也做不到,无能至极。
来到公主身边后,他努力运用自己的所学让自己变得有用,这让他觉得他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
可现在他懂了。他是需要别人替他创造一个环境让他有用,他才会有用,如果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环境,他还是一无是处。
以前,在乐城时,能用他的人是大王。当然他不屑,并曾因此而嘲笑龚香。认为他们甘为名利折腰,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
可他现在明白了。重要的不是上面的人是谁,是大王或公主都一样,重要的,想做什么,就必须让上面的那个人看到你的用处,这样你才有机会一展所长。
不然的话,你就算有一肚子的锦绣,也不过是稻草。
上面的人是英主才肯投效,是庸主就宁可蔽帚自珍。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无能?他们是万灵之长,不是无知无觉的死物,既然胸存壮志,就该一往无前,不管是英主还是庸主,都该顺势而为,迎锋破浪才称得上是真英雄,真豪杰。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会一直跟随着公主。
她若为善,他必从之;她若为恶,他必挡之。
只是……他不是那么有信心,能阻拦得了她……
“这是魏太子。”公主指着羊崽怀里的男孩说。
卫始一阵眼花,坐下来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旁边坐着的曹非也不是第一次来,他上回就听公主说过此事,没想到这次此人又来,还要把魏太子托负给公主。
而抱着魏太子的这个男孩……他曾见过大王,早就听说大王另有一子,是宫女所生。公主被赶出乐城就是据称她害了这个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