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你自己偷吃也不喊兄弟们一声!”一个人立刻钻了进来,夺过梁森发手里的碗,蹲在锅前就迫不及待的盛了满满一碗,立刻就喝了一大口,满足的感叹道:“可算活过来了!”
更多的人来了,粗役们送上更多的碗,还有干饼和咸菜,他们聚在屋里偷偷的吃东西,吃完的人身上暖了,就再回五义亭那里等着,再悄悄告诉剩下的人什么地方有吃的。
先去的人还能吃到肉,再去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肉没了,粗役们放了许多谷物进去,加了酱,滋味也很足。
梁森发想起卫始的话。
“你想把辽城送给姜大将军的话,就没想过其他人愿不愿意?”
“杨大将军死了,你们这些人保护大将军不利,一定会被砍头示众。新的将军来也一样会杀掉你们,换上自己亲信。”
“你干掉他们,再把辽城送给姜大将军,这样姜大将军自然会信任你。”
“说不定,姜大将军还会让你代管辽城……”
梁森发回到五义亭,看到很多人都坐在地上,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他过去踢了其中一人一脚,硬了。
“是……梁弟吗?”一个声音突然从台阶上传来。
梁森发浑身一僵,看到台阶上坐着的马尾城才想起来他在这里。
他受了伤!没有去喝肉汤!
他走上去蹲下来,扶住马尾城,“大哥,我扶你下去。”
马尾城摇头:“不……大将军,叫人进去了吗?他们都去哪儿了?我看不清了,贤弟,你扶我去见大将军,我要去见大将军。”
“好,我带大哥去见大将军。”
梁森发把马尾城扶到暗处,稍后,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他来到门前,大将军自从被人抬进去后,这门就紧紧关着。
他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
前堂没有人,火炬兀自燃烧着。
梁森发有些紧张,他贴着墙根往里走,脚步放轻。
穿过一道幽暗的走廊,他听到了哭声,压抑的、不敢放声大哭的哭声。
卧室透出光来,昏暗不明。
他蹲在地上慢慢挪过去,担心纱窗上会映出他的影子。
扒在窗户根底下,他从缝隙里只能看到卧室里的几个人,包括大夫和下人都跪在床前,床帐拉住了,看不到。
墙角还有两个死人,不知是谁。
这里的人应该都是杨大将军的心腹了。杨大将军没有儿子,也没有收一两个可信的养子,孤身一人,只有几个亲信和仆人。
梁森发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打不过,又悄悄出去了。
府里的人除了躲在沧海楼的人之外应该都被肉汤放倒了。
下人们倒是无需在意,还有杨大将军养在后院逍遥处的女人们,大门一关,也不怕她们跑出来。
府中剩下的部曲,除了他就只有这间屋里的人还指使得动。
所以这些人只能死。
梁森发出去后很快下定决心,把他自己的亲信放进来,让他们带着刀,包围了这里。
“一个都不要放走。”梁森发对那些人说,“杀光他们!”
这些人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
“杀一个,一袋谷,杀两个,两袋!杀十个,一块银子!你们可以去买房盖屋娶老婆养孩子!”梁森发说,“但要是放跑一个,谁放跑,谁的人头来赔!”
黑夜之中,突然杨府内起了一场火,火舌慢慢舔上天空,映红了那半边天。
姜姬站在楼前台阶上,远望过去,觉得那一片天空格外美丽。
一夜过去,杨府仍然紧闭大门。
清晨,梁森发带着自己的亲兵满城搜人,把所有的人都赶到了兵营。
纵使有人不服,有人不忿,梁森发举着一只令旗道:“大将军命我将所有人关到兵营中,谁敢不遵?是想砍头吗?”
杨云海可没少砍头。
一个小伯长当日离得远,没有看到杨云海被人刺中的一幕,但也知道杨大将军受袭,他们才会匆匆回城,连逃走的燕人都没有去追。
他大声问:“大将军可还安康吗?”
梁森发道:“大将军毫发无伤!你问这种话就是居心不良!来啊!拿下!”
小伯长一愣,已经被夺了刀剑按在地上。
“砍了他的脑袋!挂在营门口!”梁森发喝道。
“你……”小伯长话未说话,头已经滚到了地上。
梁森发看到其他人噤若寒蝉,甚至开始躲避他的视线,胸中沸腾起来!
他甚至升出一个念头:不如他来当这辽城之主!
可他随即看到了在他身后跟着的卫始和卫开,看到他们腰间的长剑,心中紧紧一缩,那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城中所有兵马都被赶回了兵营。卫始把军奴、正兵分在南北两个大营中,收走了他们所有的兵器,只留下了足够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