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公主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在回忆,然后终于想起来——
夫人?赵氏?死了?
“蒋太守的夫人去世了?请太守节哀。”姜姬道。
谁知丛伯下一句就说:“而我会杀了蟠儿。”
他抬脚就往下走,听到身后的公主撞到案几站起来,喝道:“站住!!”
姜姬不知该说什么,电光石火间抓住一个念头就开口:“莫非你怀疑是蟠儿杀了赵氏?不可能!蟠儿从来没怨恨过赵氏!他非常尊敬赵氏!”
丛伯停住脚,“不是蟠儿?”
公主肯定的点头:“绝不是他!”
丛伯点头,“我会回复主人。”他又睇了一眼那木盒,下楼走了。等他走到殿外,听到楼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唇边勾起一丝笑,大步下了台阶。
“公主?”姜礼看到公主拿着那玉碗举高,然后放手,玉碗摔到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明明刚才看到还很喜欢啊,和刚才那个人聊得也不错,他不是说了蟠大兄没死吗?还答应回去告诉他的主人,不是蟠大兄杀的那个女人。
但公主竟然把盒子里的每一只碗都摔了,摔完轻轻说了一句:“我讨厌玉碗!”然后指着木盒说,“既然没法用了就收起来吧。”
仔细想想丛伯的话,再想起以前蟠儿露出的只言片语,姜姬再看那盒礼物就浑身不舒服!
丛伯回到蒋家,笑意盈盈,步履轻快。蒋彪和禹叔正坐一起用饭,这次回到蒋家后,虽然照旧住在原来的院子中,但侍候的人都不见了,所以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在一起。
蒋彪喜道:“阿丛快过来坐。公主可喜欢那礼物?”
禹叔抓着半只酱鸭,啃得呲牙咧嘴。
丛伯拱手后就坐下来,伸手抓起案几上的一整块烤羊肉,一边吃一边说:“公主大概太讨厌照明宫的玉腕夫人了,见到玉碗就不高兴,全砸了。”
“咳!咳咳咳!”禹叔呛到了,脸上还带着笑。
蒋彪黑了脸,拍桌道:“那冯家女实在可恶!”
其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很无奈。
丛伯道:“主人休怒,公主还说,绝不是眫儿杀的夫人。”
蒋彪挑眉,“公主说的?”
丛伯道:“公主说,眫儿十分尊敬夫人。”
这倒是……蒋彪对眫儿的人还是看得很准的,就像赵氏怜惜眫儿,眫儿对赵氏也存着几分怜惜——让他相信眫儿会杀赵氏,不如相信是赵氏杀的蒋盛。前者无法想像,后者却有几分可能……他捂住侧腹,想起自己在年轻时拿短匕给赵氏玩,以为她不敢用,结果被捅了一刀的旧事。
禹叔啃完鸭子,说:“眫儿奉公主之命杀蒋盛应当是真的。蒋盛在成亲当晚就杀了公主的侍女,之后此女的尸体被扔到了城外野坟。而在那之前,冯玉郎带另一个侍女进宫见公主了。想必是公主见了一个,就想见另一个,结果当时人已经死了,蒋盛交不出人来,公主就让蟠儿来杀了他。”他擦擦手,站起来走到隔壁的书房,打开柜子,“眫儿杀了蒋盛后藏身在此,这里才有他的血,当时他应该已经受伤,伤得还不轻,之后他从主人床榻上的暗道跑了。但夫人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又是谁杀的,这就真的不知道了。”
蒋彪当时是惊怒交加,此时回到家中,再看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点。
禹叔继续说,“我抓了夫人的侍女,她们给夫人换过衣服,但换下的衣服上没有血。如果当时是眫儿杀的夫人,他身上的血不可能不沾到夫人的衣服上。而且,夫人不是被匕首刺死的,是被人抓住头发,在地上磕破了枕骨。”
蒋彪握住掌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丛伯沉默不语。
禹叔回来,坐下说:“蒋家中可能有不少人恨夫人,而主人走后,夫人又不爱与人交际,可能就是个庶奴,看到夫人来主人书房……或许是他在这里偷东西,被夫人撞见,索性起意杀了夫人。”他说到前面时,蒋彪浑身杀意蒸腾——只得匆匆改口。
蒋彪道:“……乖儿在下面无人服侍,我要多送几个人下去陪她!”说罢起身,去找蒋伟了。
蒋珍听到蒋彪那个院里发出的阵阵惨叫,去找蒋伟。
蒋伟道,“赵氏死了,他要杀人出气就由他去吧。”
蒋珍道:“他还杀了阿盛。”
蒋伟冷哼,“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我都想杀他!”
蒋珍道:“阿彪和大王似乎有了秘约。”
蒋伟点头,“他不肯说。”
蒋珍皱眉:“他想做什么?”
蒋伟笑道:“不必在意。不管他想做什么,总不会坑了蒋家。”
屠豚和几个役者把巨鼎扛过来,放在一楼,往里加入烧滚的肉汤,放入大量的花椒、黄糖、盐块、酱肉,还有半副猪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