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捞尸,还需要清除江泥。
从现在到春天,要频频征丁发役。
那些城是不会乖乖就范的。所以现在到明年,姜武的兵恐怕要四处威吓,让这些城好好听话出丁。
姜姬点头,命一旁的文书记下此事。
这时外面的侍人进来通传说黄松年到了。
姜姬:“请。”
龚香和在侧的文书等起身相迎。
黄松年走进来,先对在上首的姜姬行礼,再与龚香对拜,再相让入座,在侧的文书等再坐下。
姜姬道:“老相既然到了,就先看一看刚才议的事吧。”说罢,示意文书把刚才议事的简略递给黄松年。
黄松年接过来静心阅读,放下时眉头紧皱。
一个人丁减少,未来几年必定粮食减产,凤凰台能收的贡物肯定就更少了。
穷则生变。
凤凰台、公主城、万应城、河谷等四地人丁逐渐兴旺,公主惠民,施仁政,百姓望风而来。
但除这些地方之外的各城却混乱不堪。
只怕他们集结起来反而会对公主不利。到时公主不管是顺势还是被迫,都必须出兵。
到那时战乱又起。
这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了。
第二件事,明年春天的疫病只怕是躲不过去了。眼前要征丁发江役,各城也会躲役。公主又会施雷霆手段。
争执不可避免。
他取出怀中的信,叹了口气:“公主,各城恐怕就要来见你了。”
不管是为什么,这些人绝不是善意的。
不管他们认为公主是块肥肉,准备来咬一口,占便宜,还是打算一起来争一争长短,斗一斗输赢。
凤凰台都会陷入斗争之中。
姜姬看了信,发现是徐公的情报,不由得失笑。
可能徐公也有些怪她,有某些时候,他和黄公一样,“怪”她掀起这么大的风雨。
也可能是惧怕,怕得不敢在她面前畅所欲言,不敢再视她为以前的她。
所以他才会选黄公做为桥梁。
两人这样通信她当然是早就知道的,不过她没有管,也没有让人抄下两人的信件。她觉得没必要连身边的人都防着。她有自信身边的人都是可信的,不会突然冒出叛徒。她了解他们就像了解自己庭院中的花。
亲手养大的花,长几片叶子她都一清二楚。
真有大事,黄公就会像现在一样来告诉她。
她看完信后,她告诉了黄公另一个坏消息。
“跟阿武一起回来的,还有江北各家的人。”
黄公的眉毛果然皱得更紧了,皱成一个大疙瘩。
这样正好。
姜姬心里叹气。
真的正好,好像老天也替她安排好了,这个机会已经递到她手中了,她不该错过,不是吗?
姜武一行人从江岸离开后,日行三十里,日行夜停,过城不停。
但经过的城镇可不敢等闲视之。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酬军之物,哪怕力有不足的小城也准备了给姜武的礼物。
不过当他们发现跟在姜将军军中的还有江北各氏族时,都糊涂了。
这……难道是俘虏?
但看起来不像。
可姜将军不是去打他们的吗?怎么这些人看起来跟姜将军不像有仇,倒像是很好的朋友呢?
这些人摸不清姜武与江北各氏族的关系,又担忧会对江南各家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在他们正打算联合起来去凤凰台的时候。
于是跟上来的人更多了。
一传十,十传百。
姜武不管身后跟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他要在冬天之前回到凤凰台。
所以他带兵在前面走,后面跟着长长的一条尾巴,这条尾巴还越来越长。
江北各家有的想跟江南的人打听一些事就走慢了些,也有一些人仍然想继续跟着姜武,觉得姜武这里才是重点,其他都可以忽略。
他们欣喜——或意外——的发现,江南各城中还是有不少与鲁人不合的!
姜将军对鲁人旦没有多少敬意,对鲁人倒是认真负责。可问起鲁国先王,也就是他义父的事,他却没什么反应,既不怀念,也不悲痛。
按说鲁国先王赐他姓氏,收他为义子,这才是他今时今日能站在这里领兵的根由。
但他对这个义父为什么没有感情呢?
可他并没有背叛鲁国的意思。
这个鲁国有什么是让他留恋的?
不是义父,不是义弟,莫非是……
一个人呼之欲出。
江南与江北两边的世家都有隐约的猜测。倒是不怎么意外。
前有朝阳公主,今有安乐公主。
大梁的公主们啊……
呵呵……
他们没有吐露出来,只在言谈之外,意会之中,交换着隐晦的讥讽。
不管姜武身后的人是谁,安乐公主必然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