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激动的说:“你不知道!王兴他们昨天被龚相带进去见公主了!结果碰巧遇上了黄公和毛公也带了人进去,结果他们就比试了一番!”他咽了口水,羡慕极了:“当着公主的面呢!”
殿试的题当天就流传出去了。正如姜姬所预料的,殿试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有的世家都自认为“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一个大家商量好的举荐人的大会。
所以每人都把自己看好的人带进去,当着皇帝——公主——的面,装模作样的比试一番,最后好把官职给分发下去。
没人认为这是她的主意。
都把目标对准了黄松年和毛昭。他们都认为这是大臣们的计划,“安乐公主”在这场计划里属于被蒙骗的那个。
这种事他们熟啊!他们自己家的弟子都是用这种“公正”的方式举荐给皇帝的嘛。
安乐公主肯定比皇帝更好蒙一点。
倒没哪个世家现在冒出不食鲁粟的决心。
没人以“上面是安乐公主,我不要在她座下当官”的意气跑出来斥责黄松年等人。
他们全都跑去黄家、毛家自荐了。
以前黄松年和毛昭是不肯荐人的!现在他们肯开这个口了!
那大梁那些人还需要王姻这个鲁人吗?
王姻自己都自嘲道:“从此门前冷落矣。”
他还不是吹牛,确实门前每天等着求见的人少了。他扩建了两个巨大的客院,看起来不用再盖第三个了。
黄松年和毛昭也没像以前那样闭门不纳,反而恢复了“社交”活动。开始打开家里的大门,不但不再回避求见的客人,自家的人也可以出门了。
倒是白哥还赖在凤凰台不肯回徐家。
不过,就算没有他加入进去,本地一系和鲁人一系的“争斗”已经越来越分明了。
不到真刀真枪的地步,但确实两边壁垒分明。
鲁人一系除了真的从鲁国赶来的士子之外,还有很多也是大梁人。只不过都是普通的富户,称不上世家,也不怎么有名气,属于出了家乡就没人认识的人。
他们走不进黄松年和毛昭这种世家的大门,只能去没有门户之见的王家。
久而久之,鲁人一系又有了“庶门”这样的蔑称。
王姻的脸皮已经相当厚了,根本不在乎。
凤凰台上,姜姬与龚香对坐,她说:“殿试的事已经引起黄公他们的警觉了。”
龚香笑着说:“都是聪明人,应该的。”
姜姬皱眉,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分歧的苗头,本来应该尽快的解决,可她的解决手段就相当粗暴了。
只是她本来刚打算要温柔、和缓些的……
所以她就找龚香来问计。
“叔叔可有良策教我?”她问。
龚香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公主这是又心急了。她一心急,就容易下重手。
可公主已经不是以前幼稚的时候了,她开始学着寻找其他的办法,她不再认为事情只有一条路可走。雷霆手段好用,却也不能常用。
不然那就成暴君了。
龚香想起以前,不由得叹气:“他们也只是为了寻一条活路而已。”
姜姬皱眉:“……他们是为了限制我。”
限制她的势力,避免她极速扩张。
龚香劝道:“公主又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跟您唱反调?世间不止一个人,君王的耳边,也不该只有一个声音。公主当宽宏,容得下他们这点小心思才对。”
姜姬思考了两天,决定对黄松年等人的举动视而不见。
她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对的。那替自己准备一个“反对者”未必不好。
但目前她要做的事,不许任何人阻止。
她开了一个小宴,请了黄松年和毛昭前来。
两人如约入席后,发现竟然没有其他人。只有公主与他二人。
黄松年和毛昭对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姜姬却是做足了礼数。
席开,先奏乐。
她特别客气的问两人这奏的乐好不好听啊?
黄松年和毛昭立刻说好听,好听,非常好听。还即兴赋诗。
听完音乐,上酒菜。她又先祝酒,请两位同饮。
——然后看到黄松年是手抖,毛昭是嘴唇发颤。两人以毅然决然的气势把酒喝了以后,全是一脸坦然。
估计以为她在酒中下毒了。
姜姬:“……”
接下来是上菜。
上完菜后还没吃,她先说:“我欲成天下未成之事,行天下未有之局。还请二位助我一臂之力。”
两人都饮了“毒酒”了,自然也不怕说实话了。
黄松年捻须半天,叹道:“公主,我虚长九十七岁,不曾见过女主天下……”
不看好的意思是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