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把人交给王姻就不着急了,凤凰台上多得是需要人抄抄写写又露脸的活。没办法,七百多年来,皇帝身边的位子就那么多,臣子却每一代都变得更多,皇帝也不得不在身多多设几个官职好增给忠臣,以免忠臣寒心。
小传旨阿陀又来了,他看起来有点拘促。姜姬之前听龚香说起了一件“趣事”。
有人给阿陀荐女了。
也就是说,阿陀有妻妾了。
卫始管他一直很严,他在莲花台上时也被姜旦和郑后送过宫女,在这方面绝不是生手。
可他一直没有留下孩子,所以姜姬猜,卫始可能跟他商量过类似的事,比如如果他要在鲁国娶妻生子,最好要经过她的允许或首肯之类的。
站在卫始和阿陀的立场上,这样更稳妥。
但说实在的,姜姬没思考过阿陀该娶什么样的妻室。这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所以,她索性借着这件事对阿陀说:“只要你喜欢就无妨。”凤凰台下的世家女,哪怕是个二三流的小世家,家教言传也不比莲花台的世家女差。
阿陀的神色与其说是幸福、羞涩,倒不如说是复杂与麻烦。
他想起爹爹在临走前交待他的话,壮着胆子说:“我想……我在这里娶妻的话,比娶诸侯国的女子更好。”
爹爹教过他,对公主要直言无伪,这样哪怕他说错了,公主都不会生气。
姜姬听了想了想,点头说:“这样想也没错,确实对你的身份来说,这样牵扯更少,更安全也更方便。”
阿陀红着脸说:“我很像想大兄那样,只与妻子二人共携白首,两人之间没有猜忌与陷害。”
他口中的大兄指的是姜旦。
姜旦或许治国不行,但他的家庭非常让阿陀向往。郑后的处境与他的母亲何其相似?但姜旦与王后感情深厚,仅有的几个妾侍还是王后力荐,因产子而幸进,就算是如此,姜旦也只喜欢王后一个人,只看重她一人。王宫中遍地锦绣,他视而不见。
姜姬笑了,摸摸他的脑袋,叫他下去了。
姜旦与春花是机缘巧合。姜旦在别处得不到的信任、依赖、崇拜,春花都给他了,而春花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生命、安全、地位、荣耀。
这对姜旦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他也依赖着春花。
这对夫妻在这种巧合之下,相辅相生。
阿陀会羡慕他们很正常。因为他身边就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例子。
卫始就不说了,姜姬自己也没带个好头,姜扬到现在宫女睡了不少,却还没有娶妻,估计在他当上大王之前是不会有妻子了。
龚香曾与她说过姜扬,他说姜扬像姜元。
他道:“太子只怕胸中存着一股意气,若要娶妻,就只娶为王后。现在让他娶,他都不肯。”
姜姬笑道:“那他是想像阿旦一样娶一个他国的公主?他就没跟赵、魏偷偷联系联系?”
龚香便笑,姜姬就知道肯定有了。
但意外的是姜扬没有去找赵王或魏王,他选的是晋王。
姜姬讶然失笑:“晋?那个胆小鬼?”晋王真是完美诠释什么叫墙头草,半点不像他爹东殷王,好歹东殷王还把永安公主给娶到手了。
姜扬会选晋王也可以理解,他也是胆小了,担心自己份量太轻,赵、魏都看不上他,所以才选晋王。
不过晋王也不太看得上他。
龚香说姜扬就是想娶一个晋国公主,当然,是在时机到来的时候,他继位为鲁王,晋王要表示支持他,再把女儿嫁给他,他许给晋王的就是等他继位后,将与晋王“永为兄弟,福祸于共”。
可以把这句当成一个套话来理解,也可以理解为他愿意把鲁国分一半给晋王。
就算晋王怎么想了。
晋王的想法不得而知,但他一直表现得很矜持,既没有答应姜扬,又没有拂袖而去,两边以“文友”的方式,一年通个两次信,交往也有三五年了。
龚香基本是在看笑话,既是看姜扬的,也是看姜旦的,他可是知道姜旦很相信姜扬这个“弟弟”的。
哼,也不看看你们长得像不像就认兄弟!
但现在他到凤凰台了,见到公主了,日子过得开心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一件事没“坦白”。
于是赶紧坦白。
姜姬当然没生气,把龚香留下,她就已经预计到会出这样的事。而姜扬,他毕竟是姜元的儿子,会像他也不奇怪。
她表示没关系,叔叔跟她亲密无间,她怎么会为这种小事生叔叔的气呢?
龚香立刻保证,发誓!
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再继续安慰,他就继续拼命发誓。后来她不安慰了,他才直起了腰。
想起当时的情形就叫姜姬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