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防备徐公更胜陶贼。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陶贼突然死于非命,他就成了“凶手”了。
相反,他要是死了, 陶贼就是凶手。
看, 伤一个, 带一双。多赚啊!
在这个担忧之下,凤凰台在花万里眼中那就是刀山火海。怎么能不小心呢?
他又不能一走了之。只能回来, 在这多方夹击之中, 艰难求生。
可信使必定要在一个地方进行补给,不进万应城, 他本想在解县或新县买些干粮的,这两个都是小城, 安全得多。
为了以防万一, 花万里也是担心被人发现, 挑来当信使的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
这样一来,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大将军的信使呢?
此人辛辛苦苦赶到了解县,突然发现这城门口前不太对。
解县和新县他都曾来过,在解县还有亲友,所以特意选在此地补些干粮,顺便也打听一下凤凰台的消息。
但解县的城门前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商人?
路也变宽了,旁边还有许多搭着棚子的人,不知在卖什么。
他赶着马车过去,到了最近的一个棚子,不等他下车询问,棚子里就有个男孩子提着一瓮热腾腾的东西过来,香气扑鼻!
这人一路走来吃的是干硬的糙饼和咸肉,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闻到这味儿立刻就忍不住了。
于是,等这男孩子提着这瓮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说:“公子,十个钱一瓮,煮得浓浓的咸豆粥!吃不吃?”
他掏出钱来,“给我来一瓮。”
男孩子立刻把提瓮给他,又问:“公子要买干粮不要?脚夫也有,会赶车会驾马还会点刀棍。”
“不用,不用。”这人心里有鬼,不敢跟这棚子里的人多纠缠,一看人家热情,他就起疑。一边放下帘子,一边叫车快走,他在车里捧着瓮赶紧往嘴里填。
这豆粥白生生的,里面放了好多谷米,还有一些咸菜,味道只是寻常,但好处就在它是热的!连汤带米,吃进去又解渴又解饿。
他吃了一半,给赶车的人也留了一半。
等车停下来休息,赶车的车夫捧着已经半凉的瓮吃饭时,一眼就认出来了:“鲁粥?”
这人好奇道:“这是鲁地的粥食吗?这里怎么会有鲁人在?你以前吃过?”车夫摇头道:“我没到过鲁。不过,这鲁粥是鲁商会做的,以前在台下时常去鲁商那里买东西,偶尔也吃一吃他们摊子上的吃食。”他又说,这鲁粥有两种,这一种是用鲁国的琼浆煮出来的,另一种叫鼎食,放得东西更多。
车夫说:“听说那琼浆是用马吃的豆子做的,是鲁国神女怜惜百姓才教他们做的天上的饭。”
这人问车夫:“你信神女?”车夫点头,“信。怎么不信?信了她,说不定等到我在野外没吃没喝的时候就能遇上她舍的食。还是该信。听说不少信了神女的,快饿死时都能找到吃的。”
这人也听说过不少。在花将军的军里这一年来抓了不少壮丁,壮丁有百姓,也有各地的溃兵、逃兵。抓回来后,有许多人都说在野地里因为祭祀神女,信仰神女,结果就遇上了神女庙,吃了神女舍下的粮食,这才活了下来。
结果这军中信神女的越来越多,连花大将军都认认真真的在军中祭过一回神女,好让大家放心,这一路肯定不会饿肚子。
又经过一个棚子时,看到有人推着车从棚子里买了许多粮食,这人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了,问:“有吃的卖吗?”
棚子里的人就立刻出来问他,“公子要什么?我们什么都有,郑米都有。”
这人笑道:“这就是吹牛了。只是我也不要郑米,有好谷子好豆子,各来三十袋,若有盐,精的和粗的各要十袋。”
“都有,都有!这就给您搬车上!”
不用进城就轻轻松松的买到了干粮,这人也很高兴。顺便问这商人:“你最近有没有去凤凰台?”商人做成买卖,也愿意送两个消息给他,就道:“我才从凤凰台过来!”虽然上次去是半年前,但这不是没过一年嘛,还是新消息。
“徐公还是病着呢。”反正徐公长年累月病着,好不了了。
“陶公还是闭门不出呢。”上回去好像是在祭祀时被皇帝给气着了,一个老大人,学小孩子脾气,在家里躲羞呢。
“陛下还好着呢。就是还没说皇后是谁。”商人道。
那就是一切照旧嘛。
这人就放心了。
从解县出来,继续往前走,不出两天就遇上一座大城。
可把这人吓得不轻!
这城哪儿来的?!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城墙高耸不说,城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人才明白原来解县那里的人是从这里来的,估计是这边排上不队,被挤到解县去做生意了。瞧着一模一样的棚子,连成了片,快把天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