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河青问:“那, 我这就派人去凤凰台和公主城打探一二了。”
黎家派人出去, 一来一回间,春天都到了。这段时间, 王姻一直被强留在黎家, 动弹不得, 他做尽痴态,连绝食自尽的招都使出来了, 最后被人按住灌食, 黎家对他彻底放下了心,看他年轻,本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城府,现在只是预防万一而已。
黎家的人回来后, 黎河青就得知了凤凰台上的消息。
凤凰台上倒是一切如常, 没人在意, 也没人关心什么鲁国公主。大家的心神都被朝阳公主和陶公的斗法给牵住了。
从花家出征以来,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虽然没有人给亲眼看到花家打得怎么样,可各种消息是越传越多的。
一说花家大败。
因为各地都冒出不少溃兵,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都是壮年男子,有兵器在手,他们遇人杀人,遇村抢村,遇镇,若是镇小无墙,也是照抢不误的。
他们就像一群恶狼,要粮食,要金银,要女人,碰到男人不是被抓了就是被他们杀了,小儿、老人都保不住性命——怕他们逃出去了会给别的村镇报信。
在这样的**下,只有墙坚兵多的大城才能平安无恙。
他们把信送到凤凰台,被陶然拿住后,上殿质问。
殿上没皇帝,朝阳公主也不可能坐在龙椅上被陶然质问啊。幸好,她现在笼络了不少人,又都封了官,可以坐在龙椅周围替“皇帝”说话。
陶然说花家大败,其罪涛天,必要严惩。
替皇帝发言的人就说,你说花家败了,这个没有人证的。除非你把花家领兵的人带上来,让他们自己说打了败仗,不然我们都不信,都当你是胡说。
陶然说花家如果没有败,外面的溃兵从何而来呢?
那些人道:流民啊。冬天嘛,百姓们没吃的,不就变成流民了嘛。
陶然就在祭祀当日发难了。
一大堆不知怎么冒出来的流民跪哭当场,说他们家乡被毁,亲人被杀,杀人的全是兵。
祭祀时文武百官都在,凤凰台下有点头脸、来历的全都跟着一块祭,全都在下方跪着呢,突然听到哭声,看到这么一堆人在这里跪皇帝祖宗,哭皇帝祖宗,都伸头去看。
场面当然非常难看。
陶然想邀请徐公一起出来“主持公道”,徐公却早就气“晕”过去了。
陶然就又邀请了别人。有的,学徐公躲了,有的,跟陶然站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上前,请“皇帝”出来召见这些百姓,问一问他们的冤屈。
皇帝当然是出不来的。
他们就一再的请啊请啊,先站着请,见请不出来,跪下请,如果还请不出来,只怕就要泣血了。
当时的情形,黎河青只是听都觉得背上汗毛直竖。
他问下人:“那最后怎么办了?陛下出来了吗?”下人白着脸说:“没有。陛下只是让人把那些人都给杀了。”
陶然本以为此事可成,不料突然从帝陵里涌出许多御卫,把他们团团围住,把那些哭告的百姓都给抓了,当即就都杀了。
这些御卫本想连陶然都揪出去,陶然被人团团围住,抱腰拖腿,一群公卿大臣手抓齿咬齐上阵,总算护住了陶然。
最后御卫只得放过他。
事后陶然回城后也“气”病了,闭门不出。人说陶然在家仰天而哭,叹天地无道,天地不公。街上的人听说后,都生了同感。
唉,皇帝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让人心寒了啊。
黎河青听得直皱眉,这凤凰台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皇帝和朝阳公主看起来是不打算让步的,而陶公也步步逼近,两边都不肯退后,这要真斗起来,胜负实在难料。
他的父亲摇头:“陶公这是心大了,他想当第二个徐公。可他也不看看,徐公当年可有逼得陛下如此失态?”
皇帝能在帝陵祭祀时杀人,这是已经被陶然逼得失了分寸了。
毕竟皇帝才十七岁,年轻,沉不住气。
黎河青说:“陛下可能是想收回皇权。”
之前,凤凰台下的事一直都是由徐公为首的大臣们代皇帝决断的。
那时是皇帝年纪小啊。现在皇帝长大了,想自己当这个皇帝了,不想让权臣替他拿主意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看来,徐公退的恰到好处,这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
陶然跟徐公比真是差远了。
黎父点头:“陶然此人,唉……”
下人也去徐家拜访,一面是表功,说已经把公主城的商路给截了。一面也是想试探一下,看徐公对鲁国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黎父问:“徐公有没有说什么?”黎河青说:“徐家只是说,这鲁国公主品性不好,不能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