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斑恍然大悟。这种事也不少见,世家中也常有男子缺少雄风,膝下空虚。有的能坦然,有的却因此畏缩,不敢见人。于是便有借种一事。反正大门一关,都是一个姓,都是一个祖宗,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自家的种,至于爹是哪一个,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这么说来,先王也实在是可怜。他没有兄弟,仅有一位叔伯,也在他归国前就没了。
花斑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冯班小声说:“这么说来,姜氏少子一事,倒是早有征兆!”
你看!朝午王就没生儿子,先王也没有,往前数,先王的爹也是独生子,可见姜氏子息不丰啊。
难怪先王会想出借种这一招。
冯班浑身寒毛直竖,还不敢叫旁边的人看出来,听他想到兴处竟然说个没完,伸手在他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下,“闭嘴!吃东西!”
花斑倒抽一口冷气,险些跳起来,回过神来后,再看面前的美食,顿时口水直流。
他虽然有地方住,也有下人服侍,可家里的钱没多少,一直都很节省。家里虽然也养了几只瘦鸡,但那是用来下蛋的,偶尔做一只也只炖了,好叫家里的人都能尝一块肉,看到这肥美的鸡肉、羊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大啖一番后,自觉受了招待,不该冷落主人,就前去向姜旦和姜姬问好,夸赞食物鲜美,大王富足,乃鲁国之幸。
姜旦对这种上来就夸他的已经很习惯了,摇头晃脑,面带微笑的听他说完还能再送他一碟梅子肉吃。
姜姬听出他小时候也是读过书的,家里估计也曾下力气培养过他,不料这孩子走偏了路,还偏的这么吓人。
以现在的人的接受程序来说,能只是把花斑赶出去而不是直接下手杀了他,足以证明花家父母是慈父慈母了。
到了晚上,前去搜查花家的人才回来,不过据说还没搜查完,而先回来报信的人见到姜武就说:“请将军速杀此人!!”
姜姬在旁边看着,都能看出如此昏黄的灯光下,姜武身边身经百战,也算杀过不少人的小将军吓得脸都不是人色了,眼睛瞪得像受惊的猫,瞳仁都吓圆了。
姜武看她,她把手往脸上一捂,装起了娇弱。
姜武失笑,早知道她要保花斑,还说花斑有大用,结果现在竟然扮起小女儿躲在他身后了。
这个滋味还不错。
来人一脸惊慌,见到姜武后就像见到了主心骨,慢慢冷静下来了。
又喝了两壶热酒后,他才慢慢说了出来。
花斑的房子不算太难找,荒野之中,就那一座宅院。
但房子不算小,前庭后院,都很大,空空荡荡的大院子里,前后左右散落着几间盖的很简单的屋子,似乎不求美观,只有一个要求:住人。
他们也算是进过摘星宫,去过莲花台,野地里也跑过,所以好房子见过,草棚也住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世家的院子,百姓的房子。
很奇怪啊。
家里侍候的人不多,也不抵抗,看到他们进来,都从屋里出来,乖乖的跪在一角瑟瑟而抖。
还有人哭着向他们道谢。更有人指给他们看,“那边,在那边……”
“不是我害的……是他叫我挖的坑……”几个壮丁哭得像个孩子。
这些人就提起了心,先把这些人都绑起来,再各屋都搜一遍,最后才去那些人指证的地方看。屋子里倒是很简单,也很正常。厨房全是粮食,卧室有被褥,书房全是书卷,马房是马,牛圈里是牛,鸡窝里是鸡。
这就更显得最后那间大房子可怕了。
几人进去后,第一眼并不觉得如何。里面有许多张大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个木盘子,盘中是白玉一样的器物,或大或小,或长或短,还有雕成奇怪形状的,它们全都在盘中被摆成一个个形象。
几人走过去,一个个猜。
其中以鸟最多,有小鸟,如麻雀,大的如大雁,最后还有许多许多鸡……的爪子。
直到此时,他们才开始觉得毛骨悚然。
……这人杀了鸡,只留下鸡爪子当摆设?这什么爱好?这什么毛病?
然后他们看到了更大的“摆设”,摆成羊的形状,还有一整张桌子上摆的是个牛,那巨大的头骨上还带着角。
虽然他们也会杀野牛吃,但看到有人收集牛的骨头,还把它们摆成牛的形状,实在叫他们接受不了。
但这只是第一个屋子。
在第二个屋子里,他们见到了像人的“摆设”。
……然后就都逃出来了。
然后他们就把那些人赶去挖坑了,以前他们在哪里挖的坑,再挖出来。
于是就挖出了许多衣冠冢。
听那些人说,以前是在家里挖衣冠冢,后来就到外面去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