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会儿我给姐姐洗。”姜姬扭头笑了一下,继续趴着不动。
姜粟轻柔的揉着姜姬的黑发,看她没精打采的,小声说:“是想大哥了吗?以前你就特别缠大哥。”
姜姬反应过来,惊讶道:“是吗?”
姜粟笑道,“以前在家时,我和姐姐在外面,你午睡醒来就喊大哥。后来因为你总是醒来就喊大哥,大哥就不跟二哥一起出去打猎了,总是等你醒来后再出去。”
“是吗?”姜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过好像确实不管她什么时候找,姜武总在附近,一听到她叫就来了。
姜粟点头,“对啊,大姐还说那样她就只用带姜旦一个,大哥都把你带走了。”
姜姬沉默下来,那时……她是想跟着姜武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转着各种念头,找吃的、找路、找人。所以她才总跟着姜武,因为觉得姜谷和姜粟都是小小的女孩子,不能让她们背着她跑来跑去啊。不过现在想想,姜武当时是在陪她玩吧?任她随手一指“去那边”,他就答一声好,背着她就跑过去,也不管她是不是心血来潮。
姜姬把脸埋进胳膊里,姜粟的声音更加温柔了,轻轻的抚摸着她说:“有大姐和二姐在呢,我们四个在一起,米儿不怕哦。”
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她转过来扑到姜粟怀里,抽噎着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哭过之后,似乎就不得不接受姜武离开的事实了。
姜武和任何一个人都不同,或许从她刚到这个家里时,在大哥和二哥中间选中大哥“撒娇”,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她紧紧抓住姜武,一刻也不想放开。但这不是她不想放开就能一直留在她身边的。
姜元,以前是爹爹,现在是鲁王。
如果说他是爹爹时,姜姬还有自信能从“爹爹”手里保住姜武,在他成了鲁王后,她就没这个自信了。
或者有一日,就在不远的未来,姜武会变成另一个姜奔。
莲花台又迎来了一个黄昏。
姜元装累才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因为先王曾经允许国内公卿士人随意进出莲花台,而这个代表着先王礼贤下士的习惯也被朝午王继承了下来,所以姜元从进了莲花台后,每天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见他。
他坐在王座上,有时一整天也没办法站起来。
但冯营和蒋伟却有志一同的消失了。
这让姜元有心想分别找这两人试探关于王玺的事,也没办法开口。他也不敢拒绝见人,万一这些来拜见的人中有人手中有王玺呢?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渐渐觉得疲惫起来。
他伏在案上,头疼欲裂。
怜奴进来看到他这样,连忙上前把他背起来,送回寝室,然后为他更衣、梳发、净面,亲身侍奉,姜元好受些了,慈爱道:“我儿辛苦了,快坐下。”
怜奴这几日都受他的命令在四下查探,现在姜元回到莲花台,蒋冯两家抓刺客的事也告一段落,他再外出也不怕被人抓住无法报出姓名。
姜元被困在金潞宫,对乐城一无所知,王宫大门又大敞着任人进出,他终于成了鲁王,却觉得比在流浪时更加羞耻。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怜奴都打听出了什么。
怜奴不负重望,带来了蒋家的消息。
“蒋伟正在赶蒋彪出城呢,蒋彪非说伤重无法挪动,据说这几日,蒋家日日都发出争吵声。”怜奴兴灾乐祸道,“只怕蒋伟近日是无法进宫来了呢!”
姜元听到深深叹了口气,怜奴忙道:“爹爹想让他进来吗?可是他一来,又欺负爹爹……”他越说声音越小。
姜元叹道,“我虽不想见蒋公,但是……”
怜奴羞愧道:“都是儿不好,没能找到王玺……”
姜元拍拍怜奴,“我儿已经很好了。”
怜奴这才开怀起来,又道:“爹爹让我去找的那些人,我去了,可是听说要进宫做侍卫,他们竟然都不愿意。”
鲁王宫有八百健卫,先王时军奴过万,这些都是鲁王手里的军队。比着先王,姜元当然也希望手里攥着这么多士兵才好。可惜他现在手里的人连一掌之数都没有。那些投效而来的人,都不能以庶民之身进宫,除非他们做健卫或军奴。
姜元当然不敢让这些自由惯了的人当军奴,他们都自持武艺,心高气傲,这才想用健卫之名吸引他们。不然他这宫外站的人就全是蒋、冯两家的人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愿意!
姜元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怜奴看到,接着说:“我又问了他们,原来他们宁愿去做打仗的兵,也不愿进宫来。”他愤愤的加了一句,“一群傻子!”
姜元的脸色却变好看了,笑道:“我儿不知,做兵比做健卫好得多呢!不但自由,要钱要女人都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