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是目前世界上规模绝对可以排名前三的黑手党家族旁系血脉的大少爷,备注,随时可以扶正的那一种。
他曾经一脸淡定地跟谨然说,安德烈蒙德不会特别嚣张是因为在蒙德家族的背后站着更大的势力,那坚定的语气并不是因为他看不起安德烈也不是为了安抚谨然,从头到尾他只不过是在描述一个他知道的事实:因为《神秘种子》在蒙德背后出资的家族就是雷因斯家族。
谨然觉得他的头疼痛。
想到早上他还笑得前仰后附地堆曼德罗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黑手党少爷”这样的话,而刚刚,就在刚刚,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发现自己不仅确确实实认识所谓的“黑手党少爷”,甚至就在不久前,他还跟他在酒店的洗手间的洗手台上天雷勾地火……
过程中他打了这位“黑手党少爷”多少巴掌多少拳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他现在就想跪着谢谢姜川在挨了他几巴掌之后不仅没有拔出枪顶着他的脑袋还贱兮兮地伸过脑袋来亲他……
“……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谨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涌上了脑袋,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且这个动作不小心地牵扯到了他身后的某个部位,他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变换了一个让自己的后面某处不那么受力的坐姿,他趴在车子的窗户上,降下窗子,任由外面的落雪落在自己的鼻尖,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着“雷因斯少爷”在其他公子哥儿的簇拥下从酒店大堂走出——
方余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谨然这个时候才发现,此时就连“递手套”“撑伞”这种活儿都轮不到经纪人先生来做了,因为有比他更高更帅服装更统一的一系列保镖训练有素地抵上一切,谨然眯起眼,又发现停在酒店前面那一长串的车其实很眼熟,年前他和姜川来柏林时,在飞机场外面就见过它们。
当时他还奇怪姜川凭什么能走贵宾通道。
现在他唯一好奇的就是他袁谨然——一个小小的明星,凭什么能跟雷因斯少爷一块儿走贵宾通道。
谨然脑袋搁在汽车窗户上远远地看着姜川,隐隐约约地他似乎感觉到隔着一条大马路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远的距离,谨然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对视,片刻之后,他看见姜川低下头跟身边大概是管家执事总之就是那些保镖老大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抬起脚,迈着沉稳的步伐往他这边走过来——
谨然愣了愣。
下一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很怂地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将车窗重新升了上去——坐在车里,他听见自己胸腔之中心跳声大如擂鼓,等了一会儿后,他听见就近在咫尺的车窗被人敲响,并且在那一声声的响声中,他淡定地抬起头对司机说:“快开车。”
……什么鬼找姜川秋后算账把他大卸八块的心情已经完全没有了,现在他只知道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求迅速离开,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再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但是方余还在车外面,司机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开走,于是在死一般的沉默中,谨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扇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紧接着,一个身上还带着冰雪气息的高大身影弯腰坐了进来,并且“呯”地一下关上门——那一下足够用力,那车门就像是摔在谨然的心头上。
谨然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的人——湛蓝色的瞳眸,高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鼻尖,不笑的时候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有些凶的薄唇。
似乎是他熟悉的那个姜川,但是事到如今,想要再确认这件事的时候,他又变得并不是那么肯定……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他只能咧咧嘴假装轻松地率先打破沉默:“就这样上了我的车,不怕再被人看见找麻烦么?”
“怕我今天就不会来了。”男人沉默了下后淡淡道,“你以为不说服家里的老头,我怎么可能直接拿出那么多钱——黑道用电影来洗钱这种事情没见过多多少少也有听过吧?但是才刚投资完一部《神秘种子》钱也刚刚收回来,还没捂热就直接砸到这边来……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票房扑了我压力也很大。”
“……”谨然想了想,“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