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谨然失踪了小半天。
第三天,在姜川严厉警告仓鼠不许乱跑后,谨然还是按照昨天的流程吃饱喝足,然后趁着姜川不注意,他稍稍一个犹豫便直接溜达出了门,来到走廊上,躲在姜川的鞋子里,从白天躲到了第二天凌晨——期间,他又听见姜川在里面到处找它,那寻找的声音从傍晚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到半夜三点,才消停下来。
快天亮的时候,谨然从姜川的鞋子里冒出头来,自己滚回笼子里,饿得前胸贴后背趴在食盆上吃了些东西,然后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睡觉。
这一次,谨然失踪了整整一天。
姜川非常恼火,直接将仓鼠笼门锁死,打了个电话给方余告诉经纪人仓鼠找到了,并跟无辜的经纪人先生一阵痛斥仓鼠最近的不靠谱失踪行为后,他将仓鼠关在笼子里关了两天禁闭作为惩罚。
谨然开始自己的计划的第五天,姜川将它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这一次,谨然跑得更远了一些,然后靠着塞满了身体里的食物,所在安全通道楼梯走道的阴影中,硬生生地撑了两天才回家——回到家后,姜川脸上那恐怖的表情告诉仓鼠,如果不是它还不足他的一个巴掌大,这会儿搞不好他的一巴掌已经糊在了它的脸上……谨然以前从来不相信小说里说什么人愤怒到极点时眼睛冒着绿光仿佛能喷火,而那一刻他看见姜川时,他信了。
他知道姜川十分困扰。
有时候,这样的困扰被完美地传递给仓鼠时,他也就跟着困扰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困扰到不禁产生了“徐倩倩什么的就算了吧,就这么安静地过完三五年这仓鼠短暂的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很快地,当他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又迅速地放弃了这丧家犬才会有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
于是接下来,在被关完禁闭后,谨然又尝试性地失踪了半天——这一次,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蹲在最开始它藏身的那个衣柜下面看着姜川,随即他发现,相比起他第一次消失了半天时候的焦躁,姜川这一次显得冷静很多,虽然还是有打电话告诉方余让他过来找仓鼠,但是他已经不会像是之前那样把情绪暴露在脸上了,而电话那边,方余也非常助攻地说了句:“这才失踪半天,之前不是还两三天么?别急啊,没事的。”
姜川挂了电话,一转头,看见仓鼠趴在自己身后,他沉默了下,然后伸出手——仓鼠从沙发靠背上跳到他的手掌心,用双爪捧住他的脸,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探过去蹭了蹭。
他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阿肥,不要再乱跑。”
谨然:“……”
对不起。
但是就这样,就很好。
……
就好像是温水煮青蛙。
谨然就这样一次次地消耗姜川的耐心,不定期的失踪,再默默地出现——最长的一段时间,它整整消失了五天,姜川刚开始到处找它,但是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工作,通告要赶,剧本要看,《民国异闻录》的宣传活动也不能缺席,男人每一天只能用很短的时间,回到公寓后打着电筒在家里在楼道在院子找仓鼠。
第六天,谨然出现的时候,它看见姜川松了一口气,拿了一大堆东西给它吃,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暴怒,没有再关禁闭,而是坐在那里盯着仓鼠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它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时候,谨然意识到他一直在等待着的时机终于来临。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整整一个下午跟男人腻歪在一起,姜川看文件,它就蹲在姜川的腿上;姜川站起来舒活胫骨,它就跳进他的口袋里;甚至连姜川走进浴室洗澡它也跟着从门缝挤了进去被淋湿得一身水——总之姜川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赶都赶不走。
凌晨,仓鼠跟主人一起入睡。
当身边的人类那边传来均匀的轻微酣眠声,蹲在他的脑袋边,那只闭上眼好像早就睡着的仓鼠睁开了眼睛——它跳下了枕头,跳上了被子,蹲在那已经陷入熟睡的主人面前,久久凝视他看了很久,就仿佛要将面前的这张脸活生生地刻进大脑中,最后,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仓鼠伸出小小的爪爪摸了摸男人那温热的鼻尖,缩回爪子,转身,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床。
……
谨然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作为“仓鼠阿肥示踪记”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