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准备在姜川去洗漱的时候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没想到姜川翻身坐起来,却并没有急着去洗漱——他只是稍稍眯起眼塞了眼床头的电子表,然后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点燃了一只烟草,吞云吐雾一会儿后,想了想,掏出他那个备用的手机编辑了一个短信,发完短信后他不再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在期待他发短信的对象会给他回信,而是顺手将手机放在床头。
谨然抬起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姜川背上昨晚还没来得及显现出来的淤青全部显露了出来,这会儿青红紫蓝一大片,还有刚刚结疤的疤痕,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仓鼠不安地“吱吱”两声,简直不敢相信顶着这样的伤昨晚男人居然睡得那么安稳的!
这家伙是怪物吧?!
而相比起仓鼠的震惊,姜川本人似乎意外地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在最开始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背时有些惊讶地挑了挑漂亮的眉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这让人有一种他对这个早就习以为常的错觉。
……国外的替身演员经常会搞得这样鼻青脸肿?
正当谨然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在床头上震动吓得他跳了起来——
他稍稍回过神头去看,这才发现这会儿在他跟前震动的是姜川之前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无论刚才他试图与什么人联系,总之这个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复了他的短信……但是姜川没有拿手机去看,而是依旧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不急不慢地将整只烟抽完。
当姜川将烟屁股熄灭在烟灰缸中,被他无视的手机已经开始疯狂地震动响着来电铃音——哪怕是这样单调的铃声,也能神奇地让人感觉到这会儿电话那头得不到回应的人正在抓狂。
谨然:“……”
谁啊,大清早的那么热情。
趁着姜川转身进浴室,仓鼠叮叮叮地从枕头这头爬到枕头的那头,就像是个偷窥自己老婆手机的小心眼丈夫伸过脑袋看了看那外形特殊的手机屏幕——
嗯,有来电提示。
但是是德语,所以看不懂。
如果当初知道学好德语这么重要,他一定不会冲让他学学外语的方余翻白眼。
谨然:“吱吱,吱吱吱。”
主人,有你电话。
谨然:“吱吱!吱!”
吵死了,你接一下会死啊,这样我怎么睡回笼觉?!
仓鼠的抗议被吞噬在了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中,于是愤怒的仓鼠双腿一蹬,将这吵个不停的手机直踹到了垃圾桶里,之后撸了把额间的毛,抖抖肥屁股,仓鼠在手机铃声中潇洒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解恨的背影。
……当然,如果谨然知道这会儿在电话那头火冒三丈却得不到回应的人是他未来老丈人,他大概会显得有礼貌很多。
但是以一只仓鼠的脑洞,他大概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猜到这一切的开始只不过是因为某个离家出走几个月的不孝子给自己的老爸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地表示:拍戏摔了,疼。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德国,时差这神奇的东西注定了此时在大洋彼岸是一个对于注重养生的人来说正是美好的睡眠时间,此时,有一名作为父亲的中年男人原本正坐在窗边床边,看着今天的报纸喝着牛奶准备睡觉,却在睡前冷不丁地收到一条令人心塞的短信,短信中,他的儿子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跟他诉说了下自己受伤的事。
做令人火冒三丈的是,他是在他做不支持他做的事中受的伤。
于中年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冷淡地回复一条:howareyou?howoldareyou?
因为做那种不入流的事情受伤了,终于寂寞难忍哭着来找爸爸?扔开手机喝了口牛奶,中年男人想想还是不解气,于是趁着对方还没回复自己之前,他抓过手机又发了条:真遗憾,怎么没摔死你?这样我就可以去领养一个听话的儿子了。
发完短信后,这一次他将手机扔远了些。
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报纸的头条看了三遍之后,完全没办法将“雷因斯家族长子入狱”这样的重磅新闻继续往下看下去——尽管这条新闻对他来说挺重要的——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在操心一个跟新闻毫不相关的问题:比如大洋彼岸另外一个国家的医疗水平。
中年男人放下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那年轻的时候大概十分英俊的面容此时此刻面无表情,让不怒自威的严厉气场让周围的佣人们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男人开口,平静地要求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佣人将被他扔很远的手机拿回来,将手机握在手中,中年男人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摔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