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绝对没有人会忽略,何况他腰间还悬着一把刀。
刀在鞘里。乌黑的刀鞘十分普通常见,却无人敢轻视,因为,那绝对是饱饮鲜血、饱经战斗的刀才会有的寒气与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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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居然有座气派而富丽的山庄。
离门还很远,黑衣人就停住了脚步,因为那里早已站了两个人。他没有开口,那两个人却同时转过身来。
二人皆与他年龄相仿,二十五六岁上下。
一个负手而立,洁白的衣衫在风中荡漾,衬得四周昏暗萧瑟的风景也明快了许多。长长的眉毛似被风牵起,飘逸如墨画,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欢快的光芒,带着几分俏皮,使人一见便心生愉快;
另一个华服金冠,却绝对感觉不到半点俗气。剑眉下,是一双天生高贵的凤目,平易中透着威严,温文中透着忧郁,笑容更是优雅干净。
黑衣人几乎没怎么动,就到了两人跟前。
华服公子赞道:“好功夫!”
白衣公子却只打量了他几眼,叹气道:“南宫兄有所不知,这人一旦吃上了公饭,别的不行,轻功是一定要好好练的。”
“何解?”
“打架的时候太多,若不练好轻功逃命,岂不是要挨揍?”
华服公子闻言笑了。
黑衣人并不生气,回敬道:“好奇懒猪轻功江湖第一,莫非正是被人追得太多的缘故?”
“在下逃命的时候并不多。”
“你只是逃情而已。”
“轻功的好处还当真不少,”白衣公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侧身道,“人生苦短,疲于拼命不如及时行乐,南宫兄说是也不是?”
“你二位逃命的逃命,逃情的逃情,皆不若在下清闲自在,”华服公子忍笑道,“在我等眼里,何兄忙于拼命,但他自己说不定正是乐在其中。”
“说得好!”冷漠的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黑衣人转向白衣公子,“你就不怕哪天被天上掉下来的女人砸死?”说完他不等邀请,直接走进门去了。
二人深知他的个性,并不奇怪。
白衣公子喃喃道:“看来交朋友还是交善人的好,至少他不会乌鸦嘴咒你。”
华服公子微微一笑:“善人总是倒霉的,否则又怎会平白招来这等祸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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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别苑虽人丁不旺,却是江湖一大世家,别苑上一代主人南宫钰剑术超群,品行方正,是江湖有名的大侠,可惜天妒英雄,四十多岁就亡故了。时过十年,物换星移,如今的主人正是昔日南宫钰之子。
据说这位南宫公子从小被南宫钰送与别人养育,直到十岁上才回别苑,但他天资聪颖,深得南宫钰疼爱,且南宫钰膝下只此一子,自然用心栽培。南宫公子也的确没有让人失望,小小年纪便赢得江湖朋友颇多赞誉,南宫钰常常引以为傲。如今十几年过去,南宫公子已生得一表人才,为人处事又十分得宜,加上他生性仁义,爱交朋友,所以年纪轻轻名声颇好,上至大侠名士,下至市井妇孺,甚至黑道杀手,提起他必定都是交口称赞。因此,自南宫钰去世十年来,南宫别苑非但声名未衰,反而更盛。
然而人们称赞之后,总会不由自主带上一声叹息——
天下总无两全之事,这位聪明机智温和有礼的南宫公子,竟然天生经脉异常,不能修习内力,是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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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庭院宽大,装饰富丽,后花园更不小,景色错落有致,秀美无比。几处雕花游廊,几处山石,几处池塘,几点菊花,几片竹林。
三人并肩走在石径上。
华服公子道:“这个月失踪的是‘一刀斩江南’张明楚。”
白衣公子正要说话,旁边黑衣人突然抬起下巴问:“就是那棵树?”
前面小阁楼边有棵高大的树,时已秋季,树上的叶子还十分茂盛,硕大的树冠将旁边小楼几乎遮住了一大半,地上也堆着一层枯叶。
华服公子略有些惊讶,赞道:“何兄好眼力!”
“是感觉,”黑衣人直直盯着那棵树,如同看到猎物的老鹰,“吃这行饭,有时候感觉比眼睛还要灵得多。”
“难怪你属狗,”白衣公子恍然,“你还感觉到什么?”
“我感到,”黑衣人转身看着他,冷冷道,“你要倒霉了。”
白衣公子苦笑:“开玩笑么,不用这么毒……”
话音未落,居然真的有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朝他当头砸下!
若在平日,他要躲开并非难事,可惜此时他左边站着华服公子,不能撞过去;右边站着黑衣人,此路也不通;待要往前跑,一柄黝黑的刀鞘竟莫名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再要应变,已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