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愣了愣,颓废的面色一扫而空。是的,存在这样可怕的误会,玛丽怎么可能答应自己的求婚?他立即朝房门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回到书桌前摊开信纸。
“我需要安静,费兹威廉。还有,谢谢你的安慰。”他疲惫的说道。
“不用谢。”费兹威廉摆手,面露好奇,“你不会就此放弃玛丽小姐吧?”
“不,绝不可能!”达西坚定的摇头。
“那么我给你提个建议,等她平静以后再向她求婚吧。听说明年夏季她们要去湖区旅游,正好经过彭博丽,你可以在那里进行一次浪漫的求婚。老实说,你这次的求婚糟糕极了,一句甜蜜的话也没有。玛丽小姐的自尊心一定受到了强烈的打击。”费兹威廉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没想到达西连求婚都这样刻板,老达西先生一定会为儿子哭泣的。
“我以为我列举了娶她的种种困难才能凸显出我对她深沉的爱意。”达西心中的痛苦消失了,只剩下懊恼和纠结,低咒道,“该死,我忘了她是一位多么骄傲的姑娘!”
“那可太不幸了!她只会感觉到你的高高在上和施舍怜悯。你应该多看一些罗曼史小说,那对你的第二次求婚很有帮助。最后一个建议,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千万别再开口!”拍拍表弟的肩膀,费兹威廉笑眯眯的走了。
☆、四八
虽然玛丽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但她的内心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实际上,她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对达西说就被伊丽莎白打断了。她的指控那么严厉,而罪名却并不符实,玛丽为此感到羞愧。
她拿了一沓信纸回到房间,刚提起笔又放下了。虽然英国的风气比大夏开明的多,但男女私底下通信也是非常惹人诟病的行为。她站起身,眺望窗外沙沙作响的松林,脑海中出现的是达西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他当时连眼眶都红了!
玛丽长叹口气,坐在书桌后提笔疾书。
翌日清晨,浓浓的雾气还没散去,地上铺了一层白色的薄霜,踩上去扑簌作响。玛丽拿着信,在以往经常散步的小径上徘徊。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达西。
与此同时,达西也拿着一封信朝松林走来。他眼下一片淡淡地青黑,线条坚毅的下颚冒出许多胡渣,完全没了往日优雅从容的神采,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他直接朝玛丽最常出现的小径走去,看见徘徊在树下的纤细身影,脚步顿了顿。
玛丽也正好转头看过来,两人遥遥对视,半晌没有动作。
“早上好。”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达西首先向她靠近,极力用冷峻的表情掩盖内心的紧张。
两人的手都负在背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又是同时开口,连用词也一样。
两人都停顿,等待对方先开口,动作默契到了极点。
玛丽首先绷不住了,湛蓝色的眸子里沁出笑意。
她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悠远宁静,又像大海一样波澜壮阔,带着奇异的感染力。
达西直视她的眼眸,内心的紧张被极大的安抚了,一夜未眠而流失的精力仿佛正在缓缓汇拢。他将手从背后拿出来,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这封信请你务必认真阅读,玛丽小姐。昨天伊丽莎白小姐对我的指控我完全能够解释。”
玛丽惊讶的挑眉,将藏在背后的信也递了出去,“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封信要送给你。”
两人互换信件,玛丽略一点头,率先离开。
达西捏紧手里的信目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他带着满身水汽回到罗辛斯宅邸,完全无视了管家请他用早餐的好意,一头扎进书房,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还是那熟悉的、华丽的、神秘的哥特体。黑色的字迹爬满了整张纸,达西定了定神才开始读取上面的话:
亲爱的达西先生:
你的求婚给我带来了惊喜。我不想欺骗你,我的内心确实感到了快乐。但除去快乐,更多的是担忧和疑虑。
我曾听说你想要与一位贵族小姐联姻,那更符合你的利益。你还曾分析过娶我会带来的结果,显然那将为你招来一大堆麻烦,而你当时明确表达了对我的厌弃。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转变了心意,但正是因为这种太过突兀的转折才引起了我的疑虑。婚姻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想你能理解我的谨慎,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谨慎,不要被一时冲动冲昏了头脑。
你例举了娶我的种种不利因素,然后明确的告诉我你依然想要拥有我。我感念你的情谊,却不能苟同你的观点。你在容忍我的家庭,企图将我和贝内特家分割开来。但我要告诉你,我和我的家庭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我就是我,我是玛丽·贝内特。哪怕冠上夫姓也抹不去‘贝内特’的印记,因为它已经镌刻在了我的血脉里,也将由我的下一代延续,他还将以我的姓氏——贝内特作为中间名,再传给他的下一代,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