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姐姐, 昨晚我听哥哥说起柔嘉郡主, 柔嘉郡主是谁?”
聊过天气,徐柔嘉开始套话了,反正秋菊绝不会去找陆定验证兄妹间到底谈过什么。
秋菊大惊,下意识看眼院门口, 然后迅速朝徐柔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表姑娘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王府议论柔嘉郡主。”
徐柔嘉心一沉,面上疑惑地追问:“为什么?”
秋菊将小姑娘往身边拉了拉, 低声在徐柔嘉耳边解释道:“柔嘉郡主是王爷的嫡亲外甥女,今年年初染了寒病没了, 王爷十分悲痛, 近来才恢复精神,若有人议论柔嘉郡主传到王爷耳里, 王爷又要伤神了。”
徐柔嘉呆呆地站着, 秋菊后面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
“她”竟然死了?
明明活着,却得知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那是什么滋味儿?
怪不得舅舅看到她会难过!
“表姑娘,你怎么哭了?”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落下泪来,秋菊诧异极了。
徐柔嘉回神,摸摸脸庞,这才发觉自己哭了。
为何哭?
徐柔嘉不知道该怎么向秋菊解释,她动动嘴唇,到底太难受,徐柔嘉转身就朝自己的厢房跑去。秋菊不放心,焦急地跟着,徐柔嘉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好憋回眼泪,临时想个借口应付秋菊:“秋菊姐姐,我害怕,如果王爷知道我跟哥哥谈论过柔嘉郡主,他会不会赶我们走?”
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杏眼,认真又惶恐。
秋菊忙道:“你不说我不说,王爷不会知道的,表小姐莫怕。”
也只有她这种小地方出身的丫鬟,才会理解表姑娘对王爷的畏惧,想她刚进府的时候,被教习嬷嬷们吓唬的觉得王爷简直凶如猛兽,万万招惹不得。可时间长了,秋菊便发现王爷虽然尊贵威严,但只要底下人不犯大错,王爷也挺和善的。
徐柔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秋菊又安慰了她一会儿,便回上房做事了。
徐柔嘉一个人回了厢房,让丫鬟守在外面,她进屋就趴到床上,埋进被子呜咽起来。
徐柔嘉不想当阿桃,她还寄希望于进宫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可好,她的身体都下葬了,她根本无法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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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居上房,陆氏睡醒了,想起昨晚淳王的“商量”,陆氏立即吩咐秋菊请小侄女过来。
徐柔嘉哭得太久,眼睛都肿了,知道瞒不过去,路上她与秋菊合谋编了个借口,就说她早上摔了跟头才哭的。
有秋菊帮忙掩饰,陆氏没有怀疑,只是看着徐柔嘉肿似核桃的眼睛,再想想淳王竟狠心要把小侄女送进宫,陆氏越发心疼,伸手就将徐柔嘉拉到身旁坐下了。
徐柔嘉不解,闻着陆氏身上淡淡的清香,她疑惑问道:“姑母,你怎么了?”
陆氏咬了咬唇。
昨晚淳王先“惩罚”了她一顿,事后她见淳王一脸满足,壮着胆子要求淳王不许再打侄女的主意,淳王眯眯眼睛,并没有给她肯定的回复,她催的多了,淳王就继续惩罚她。
陆氏绝不会妥协,但她担心淳王欺负侄女年纪小,利用荣华富贵哄骗侄女进宫。
淳王的心思未明,陆氏暂且不好吓唬侄女,思来想去,陆氏给小姑娘讲了几桩深宫惨案。
徐柔嘉听得糊里糊涂的,猜不透陆氏的目的,而且她也没心思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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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只是个姨娘,按照规矩,除非淳王有命,周岐每个月只有三次来小月居探望亲母的资格。
因此,今日周岐就没过来了。
淳王却连续第三日驾临小月居。
陆氏防备地来陪客,淳王一脸威严,一句话都没同陆氏讲,直接让人叫徐柔嘉过来。
陆氏急了,哀求地看着淳王:“王爷……”
“闭嘴。”淳王无情地打断她,不给陆氏求情的机会。笑话,这是淳王府,他是淳王,王府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想做什么还需要一个姨娘同意?昨晚陆氏献媚,淳王不睡白不睡,但他要孝敬母妃,此事绝不会因陆氏而改。
男人下了床就不认人了,陆氏心中暗恨,却不敢在这时候忤逆淳王。
站在一侧,陆氏望着门口,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
徐柔嘉心不在焉地来了厅堂,看到亲舅舅,徐柔嘉好想扑过去大哭一场。
但徐柔嘉忍住了。
下午她想了很多,受不了身死的打击,徐柔嘉曾冒出向舅舅、外祖母道出一切的冲动,然而随着她渐渐平静下来,徐柔嘉又开始退缩。
外祖母、舅舅都很疼她,可那疼爱足以压过他们对鬼神的忌惮吗?
外祖母是她最亲最敬爱的人,但外祖母的疼爱不仅仅要给她,也要分给淳王与她的孙子孙女们,如果徐柔嘉还在宫里好好的活着,她相信外祖母会给她十足的信任,但她变成阿桃了,无论她说什么自证身份,外祖母都会先抱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