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想要辖制父母?找死!
郑家晚辈先见姜氏,郑琰就口称“舅母”。姜氏一头汗进来,勉强笑笑:“阿琰真懂礼数。”狠剜了儿子一眼,又向杜氏道:“这个畜牲这样乱跑,我没脸见阿姊了。”
杜氏道:“先把这事办了再说,闹得满城风雨不像话。”
于明朗死活不肯松口,大概觉得有外人在场,母亲不会太爆发。姜氏爆发了:“我养你十八年,不及贱妇奉承数日!”向郑靖业夫妇诉苦,“人来了,我也认了,非要做妻!我的亲家在哪里?”
姜氏本也是农妇出身,这些年受了熏陶,言谈举止文雅了不少,这一回被气得原形毕露:“原是说了亲的人家,你再娶了,”一指雅姑娘,“不是她给你做小,是给你她做小了!”
噗!郑琰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低下了头来,肩头还是忍不住耸了耸。
郑靖业咳嗽一声,对于明朗道:“方才我问你的,你还没答呢!你拿什么娶她?拿什么养家?”
姜氏猛点头:“对啊!你说,你凭什么?”
于明朗本以为把人往家里一领,万事皆成的,现在是彻底傻眼了。心里是怂了,又舍不得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只得忍下羞愧,希望能够动之以情。向郑靖业申诉,这一位是患难之交,不能让她受苦的。他们是真心的,万不能相负的。
于明朗觉得,郑靖业这样一心一意对老婆好的,应该可以理解的。
郑靖业还没回答,姜氏已经一巴掌抽到他脑袋上了,雅姑娘又要上来护着情郎,郑家三个媳妇再上来拉架。
郑靖业冷眼看着一场闹剧,终于开口了:“给你两条路:一、听你母亲的,二、我把这逃家女送回原籍。”对于丞相来说,一张字条的事儿,好办得很。
好办得很!
于明朗跳了起来:“相公奈何以势压人。”
“想娶也行,你自去衙门把户籍改了过来。我不会帮你,你父亲也不会帮你,你要怎么把这逃家女的户籍移过来,随你!你不是不喜欢以势压人么?那就一视同仁,也别借势压别人。”
“记住,移不过来,那也不算是你的妻子。还是无媒苟合。”
于明朗:“……”
一刹那,屋里安静极了。
于明朗一行三人被姜氏带来的人装到车里看得密密的,姜氏复向郑氏夫妇道谢。杜氏还没说什么,郑靖业道:“宠妾灭妻,非安家之道。不要让他们弄出孩子来!废嫡立庶,自取灭亡!”
姜氏凛然称是。
姜氏原还觉得郑靖业对自家儿子太狠,经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一件旧事来。她是原配,性情也彪悍,但是于元济他发迹了!将领在外,行军不能带家眷,但是如果驻防得略久一点,也会起小心思,于元济就曾很宠爱一个婢女,还生了一双儿女,还带回家里来了,带回家里来了还堂而皇之地给了优厚的待遇,然后就是家里鸡飞狗跳。
黄脸婆自然不如小娇羞可爱,几乎被弄得要下堂。
黄脸婆却是有靠山的。
郑氏夫妇杀到于家,杜氏只是骂了一通,郑靖业发挥他一贯的作风,下令:那位小娇羞,每天洗于元济和她自己她儿女的衣服、做四个人的饭、四个人的衣服全由她来做——不给经费,只给两亩菜田。
于元济要怒,郑靖业道:“且看如此操持十年,她还十指纤纤如春葱否。我赌她撑不了十年——能这样做十年的女人不多!你离家十载,弟妹就是这样过来的。赌不赌?”
姜氏最恨小娇羞。深深地觉得,万一儿子跟这小妖精有个什么首尾,娶不到好老婆不说,再弄个极受宠爱的庶子来,真是在打她的脸。
连声称是:“回去我自收拾他。”
郑靖业摆摆手,这样的鸡毛蒜皮他本不欲管,不过是因为牵扯到了于元济。对郑靖业来说,对手昏乱正是他下手的机会,如果是队友昏乱,那就要坏自己的大事。于明朗不算什么,可袁曼道不就是被他儿子给连累的么?袁守诚还算是见义勇为呢,于明朗这是个什么破事儿?
于家人一走,郑靖业就沉着脸对儿孙上起了政治课:“世家多陈规让人厌烦,唯有一条可取……不行正道,鬼魅有隙可趁……如何饮食、如何穿衣,末节,如何安身立命,大道!”最后喝问,“都听明白了吗?”
郑琰心里翻白眼,她抄了郑德兴的手抄本里就很有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教育得真是及时啊。郑靖业的眼睛已经照到她的身上了,对于女儿,郑靖业是忧虑的,总不能看她一辈子,万一吃亏怎么办?万一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怎么办?于明朗真是给他提了个醒,冲这一条,郑靖业打算出手收拾残局,不让于明朗死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