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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宁都指挥使朱旺为首,众人皆表示,以兴宁伯马首是瞻。兴宁伯说怎么办,大家就怎么办,绝对没有二话。
张贵的口号喊得尤其响亮。他在大宁城外怠慢孟清和,本就不占理。即使挨了朱高燧一顿鞭子,被人捅—到皇帝面前,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孟清和计划刷朱棣的好感度,张贵则拼命在刷孟清和同朱高燧的好感度。
立场?面子?
事到如今,想这些全都没用。
世子妃如何?世子又如何?在天子面前照样什么都不是。
经过许成的提醒,张贵想明白,也想透了。不能继续给人当枪使,否则死了都没人给收尸。
随着皇帝北巡的日期渐近,北平,大宁,开平,全宁等地接连进入一级戒备。
境内清查,同时严防北边的鞑靼找茬。
皇帝的使者尚未从鞑靼返回,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有极大可能被鬼力赤扣住了。
消息还没确实,天子隐有震怒,朵颜三卫却笑咧了嘴,磨刀磨得更加起劲。
天子到北边来了,开战的号角声还会远吗?
战斗打响,抢牛抢羊各种抢的美好日子近在眼前啊!
不想,没等天子出发,京城却接连出世。
安顿好了在京的藩王,迁都之事被鞑靼和兀良哈的事情盖过,朝臣的反对之声渐小。
皇后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好,朱高炽渐渐安分。宁王世子小动作频频,派人盯着应无碍大局。算不上事事顺心,但比起刚坐上龙椅的时候,却着实好上许多。
朱棣本来挺开心,哼着小曲准备北上,结果钦天监突然来报,有月食,就在近日!
月食刚过,江都郡主又薨了。
江都郡主是懿文太子朱标的长女,朱棣的亲侄女。虽然对朱允炆的兄弟很不客气,寻到机会全部贬为庶人,送到中都看管起来,对自己这个侄女,朱棣还是相当不错的。
封号未除,俸禄又加三百石,皇后在坤宁宫设宴,还特地抚慰过。
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没病没灾,怎么突然间就薨了?
闭门称病的仪宾耿璇收到锦衣卫架贴,当日被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聊天。
得知儿子被锦衣卫带走,耿炳文再也坐不住了。叩请觐见天子,不期望能保全长子官位,只望能把耿璇从诏狱里囫囵个的捞出来。哪怕再被关到刑部大理寺,都比落在锦衣卫手里强。
历经三朝的耿炳文不缺乏政治智慧,求见天子时,绝口不提朱元璋赐的铁券。他清楚,如果皇帝真要杀一个人,铁券顶脑门上也没用。
这一点,凡是经历过洪武朝的人都一清二楚。
在朱棣面前举着朱元璋发的铁券,无疑是用老子压儿子,很容易让他联想起发生在靖难期间,尤其是济南城外种种不愉快的经历,事情恐会更糟。
耿炳文想得很明白,与其冒着一家被拉上法场的风险,不如拼着老臣的脸面不要,到朱棣面前痛哭一场。
如果是他自己,死就死了,说不得还能换得全家平安。
换成耿璇,老将军却忍不下心。舐犊之情,至亲不舍。
服一等侯朝冠,耿炳文在奉天殿中长拜不起。
朱棣看着耿炳文,看着老将军花白的头发,终究叹息一声,“长兴侯请起。”
戎马一生,登上九五。
朱棣难得心软一次。
耿炳文是洪武老臣,开国功臣,建文时站错了队,资历仍摆在那里。
借着江都郡主的死,锦衣卫有相当大的运作空间。只要朱棣点头,一场清洗在所难免。凡是皇帝看不顺眼的,铁定都难逃一死。
锦衣卫只忠诚于天子,朝臣可以不遵守皇帝下达的中旨,锦衣卫却能不经刑部和大理寺直接拿人。
洪武朝的腥风血雨是否将在永乐朝重演,只在朱棣一念之间。
江都郡主,耿璇,耿炳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演。
但在这一刻,朱棣突然心软了。这样的事发生在朱棣身上,几乎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凡是同朱棣接触过的人,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锦衣卫指挥使杨铎接到放人的旨意,沉思半晌,没有向宫中再递条子,亲自带人将耿璇送出了诏狱。
诏狱之外,耿炳文正焦急的等着。
侯爵的冠服都已除下,略有些伛偻。
短短两天,人似苍老了十岁。
“父亲!”
耿璇跪地叩首,长泪不起。
耿炳文向杨铎抱拳,杨铎忙让开,“长兴侯不必如此,本官是奉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