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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636)

没人敢小看中行说,更不敢质疑他的话,因为他背后就是大单于!

不想遭到灭部的命运,也为能熬过寒冬,各部首领下了狠心,哪怕是战死,也绝不能后退半步!

“冲过去!”

参照以往经验,床弩不能连发,投石器也有间隔,箭雨纵然密集,只要冲到一定距离,同汉军对射,再驱使战马提速,就能破碎要塞防御。

冲锋的胡骑咬紧牙关,硬顶着飞来的铁箭,拼命驱策战马,咆哮着扑向汉军。

就在他们集结成阵,提振士气的同时,刺耳的呼啸声陡然又起。

一枚枚手腕粗的弩箭从要塞后飞出,粉碎床弩不能连发的认知。更有大量巨石断木,比先前更为密集。

猝不及防之下,数百胡骑落马,纷乱的马蹄踏过,连人带坐骑被碾得粉碎,死状惨不忍睹、

饶是如此,匈奴的冲锋依旧未停。

要塞近在咫尺,肩膀中箭的万长不顾伤势,不断打马,就要越过挡路的土丘,冲入要塞之中。

嗡!

控弦声瞬间重叠,土墙后出现成排的箭台,台前设有挡板,能轻易挡住骨箭。

胡骑射术再精,遇到这样的防御也无能为力。大半箭矢落空,极少能伤到守军。与之相对,挡板后的汉军投出短矛,飞掷出毒烟筒,硬是将来敌挡住,使之不能再近半步。

“放!”

司马、屯长和队率同时下令,挡板瞬间落下。

箭台上的汉军三人成列,手中牛角弓拉满,一人平射,两人仰角,伴着呼啸声,又有千名胡骑落马。

“出刀,随我杀!”

要塞两侧,三千骑兵长刀出鞘,策马向胡骑杀来。

要塞内,守军放下弓箭,纷纷抄起改造后的斩马刀,斩杀越过土墙的敌人。

喊杀声中,不断有双方士兵倒下,大地被血浸染,猩红刺目。

鏖战过程中,左贤王於单和指挥守军的云中都尉皆神情肃然。

於单发现守军固然勇猛,战斗力不弱,但是,令草原忌惮的云中骑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生出不祥预感,只是无法确定,这种不祥从何而来。

云中都尉观察战况,确定於单并未投入全部主力,而自己能调拨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匈奴冲锋愈猛,别部随扈用命,要塞摇摇欲坠。

都尉正要上马,率亲兵上阵厮杀,身后突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数千黑甲骑兵驰过要塞,如闪着寒光的利刃,凶狠扎向匈奴中军。

“终于来了!”

看到这一幕,於单非但不觉忧虑,反而松了一口气。

“全军出击!”

按照中行说制定的计划,云中、雁门都是佯攻,进军的重点在朔方和上谷郡。

为能牵制云中、定襄和雁门等郡的兵力,军臣单于不惜将三千王庭禁卫编入左贤王和左谷蠡王麾下,命他二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挡住战斗力最强的几支汉军,确保右贤王和右谷蠡王进军顺利。

在出兵之前,军臣单于召见王庭四角,推心置腹一番恳谈。

经过连番打击,本部实力不断衰落,别说冒顿和老上时期,同军臣刚继承大单于位时都无法相比。

这次征调十万勇士,近乎耗尽九成力量。如果不能拿回阴山南麓,不能从汉边掠得足够的物资,别部定然会生出野心甚至直接反叛。

为免那一天到来,王庭贵种必须齐心协力,无论平日里有多少矛盾,如今也必须放下!

“国运,大匈奴的国运!”

从冒顿横扫草原,到老上非汉即胡,再到如今本部衰落,军臣单于终于从迷恋权势中清醒,逐渐开始明白,匈奴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那是和匈奴势均力敌,能够调拨数十万乃至百万大军的强大帝国。

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年轻锐利,富有野心,强横霸道,有扫平四海之志的帝王!

汉朝国力强盛,正在聚集大量财富,武装起强壮的士兵。反观匈奴,战士依旧勇猛,却无法抵消人口逐年减少,缺少粮食和武器甲胄的困境。

事实上,匈奴统辖的疆域内有铁矿,而且储量不小。

问题是匈奴人压根没点亮寻矿和冶炼的技能。中行说虽有谋略,终究不是万能,固定思维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即使投靠匈奴,依旧维持着“汉地物广丰腴,草原贫瘠无矿”的概念。

时至今日,匈奴始终拥宝山而不自知,不少战士使用的依旧是骨箭。只是凭借强悍的战斗力,即便武器简陋,仍能横贯一世,对上汉朝军队,依旧能正面刚,轻易不落下风。

见到冲锋的黑甲骑兵,以为云中骑终于露面,於单命人吹响号角,亲自率领王庭禁卫冲向战场。

他绝不会想到,这支黑甲骑兵并非魏悦率领的云中骑,而是赵嘉所部的沙陵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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