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听夏大娘子絮絮地说了原委,嗔道:“给你们的帖子你们也没使,要不是有这件事儿,你们一家难道就这么窝着?”
“嗐,我们也不会跑官儿……”虽有些程素素临别赠的仪程,夏大娘子也不能就将这些钱全砸到长子身上,她还有未成亲的几个子女要养。
既然夏大娘子来了,程素素又赠了她些川资。夏大娘子这一回就不肯收了:“要再拿你的钱,我成什么人啦。帮急不帮穷,当年我们从邬州回京,您给的钱我都收下的,是家里没了当家的,真的怕一家子喝西北风儿。如今老大也有了官儿,咱不能再收了。”
程素素想了一想,便收了其余,只拿一小盒子的小金银锭子给她:“那这个拿去赏人玩。”
夏大娘子十分不好意思,两人推拒了许久,程素素也只酌收了她几样礼物,退了一半儿回去,夏大娘子也只拿了些金银锭子。
自此,梅丞相登台的事情程素素就不很关心了,直到叶宁拜相。
一个丞相的势力的崩塌,发生的连锁反应会持续数年。与谢丞相的善始善终不同,谢丞相对自己身后的政治遗产有着明确的安排,他不要求门生故吏一定要效忠自己的孙子,这种做法的后果从赵骞身上就看得出来了。许多人都在等着谢麟复出。
梅丞相的势力则不同,都没个主心骨,贬的贬、散的散,又有李丞相、燕丞相等人要在争这空出来的地盘,博弈会持续很长时间,至少,最近一、两年的人事变动有很大一部分与此相关了。
事情发生是在谢丞相周年之后,直到这一年的冬天,剧烈的人事变动才靠一段落。
另一位事情却又提上了日程——丞相真的缺员太多了!一下少了俩,皇帝再有计划,也不能让国事等着。李丞相作为目今政事堂里存在感最强的一个丞相,当仁不让地请示皇帝,是不是得再补个丞相进来的?至少补一个来干活的!
“独相”这样的事情,看似风光,实则有隐忧,古老太师就是前车之鉴。那会儿古老太师还不是“独相”呢,不过他老人家力压群雄,丞相们在他面前跟一群拔了毛的鹌鹑似的,他老人家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不就跟皇帝扛上了么?跟皇帝扛上了,有什么好?
李丞相压抑住了大权独揽的欲望,将伸出去的手抽搐着收了回来,向皇帝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皇帝欣慰地问:“李卿看何人可堪为相?”
“此事合该陛下做主。”
“我问你,你不是丞相吗?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难道你不该帮我想吗?”皇帝说得理直气壮的。
李丞相坚决地抵制了这种诱惑——皇帝到了这个年纪,说出来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皇帝再三逼问:“朕要江山稳固,你倒是出个主意呀!”
李丞相才勉强说:“陛下何不与东宫商量商量呢?”当我看不出来吗?你要给你儿子铺路呢,有什么比丞相是你儿子提拔的,更能显示他的权威呢?
若皇帝再有一个儿子,李丞相也不会做这个提议,太子很幸运,现在是独子。
皇帝眉头一展,意味深长地:“李卿是个明白人啊。”
MDZZ!李丞相心里槽着,面上还要一片恭顺。次日就被太子请去抱怨:“阿爹叫我看哪个合适做丞相。”太子跟老师,也是很亲近的。打死李丞相也不会给太子一个人选,只劝太子自己思考。
过不数日,太子便上表,请皇帝给政事堂再派几个苦力。父子俩演了一场戏,最终由太子举荐了叶宁补进政事堂,作为新手丞相补个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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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做了丞相,谢府也弹冠相庆。他是谢麟的亲舅舅,别的不说,等谢麟丁忧结束,是一定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一个极好的缺给补上的。这样就不是很需要倚仗一个拐了弯的亲戚李丞相了。
谢府开始准备贺礼,林老夫人也打起精神来,对程素素道:“你们小辈儿送礼,差一星半点儿的,你们舅舅心疼你们也不会挑剔。然而既已当家,就要做好,万不可存着侥幸之心,那就是怠慢长辈了。”
程素素垂手道:“是。”
在林老夫人的指点下,程素素开了府里的公中仓库,取了名人字画等等雅致的礼物,又添上些喜庆的绸缎一类——再不用花色就过时陈旧了,谢家现在又不能穿,正是十分合适的。
程素素最后在单子上又给添上了上等的银霜炭一千斤。林老夫人问道:“你添这个做什么?”
程素素垂下眼睛道:“今年冬天冷,我们备得多。”说来也怪,自打他们到了郊外,冬天就一年冷似一年。打去年开始,因为预计要开书院,消耗会更多,程素素特意往多里准备。京中炭价大涨,程素素屯得多,还从中赚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