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老实极了:“是。”
史垣越想越气,忽然说:“你不是不会作诗吗?我怎么记得,御史大夫说,你作过一首很好的小令?嗯?!”你他妈逗我吗?!
程素素也吸了口凉气,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因为史先生说:“外面人还活着吗?来个活人取笔墨进来!”
他的声音很不好,外面飞快地送进了笔墨,又飞快地跑了,也不敢停留多看谢麟两眼。
史垣的口气依旧很不好,拿着根笔横着递过来:“写!”
写个毛线啊!这个是真的不会,然而若是不写个能让史先生满意的,恐怕狗腿都要被打断了啊!
程素素硬着头皮,做了一回文抄公,提起笔来,想了一想,写了两句:苟利国家生死己,岂因祸福趋避之。
然后放下笔来,想说“下面的吓忘了……”
看到史先生的脸色,又咽了回去,最终纸上只落下了这十四个字。史垣脸上显出痛惜之色来,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外面还有活人吗?把我书房里桌上那本册子取来!”
程素素一脸懵逼,直到被册子打到肩膀上,按住了取下来一看,是史先生整理的考试重点。
程素素将册子揣好,端端正正给史垣磕了个头。
史垣一摆手:“罢了罢了,这事我当不知道了。”
程素素乖巧地跟着程犀,打算回去,却听到史垣忽然说:“李相公的家学里,自家子弟不用担心,附学的人呢?!你们以后要是偶然见面了,怎么办?小心点!”
男女有别,等闲不会故意结识,可是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偶遇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程素素长的还不是一张大众脸,还是个挺有辨识度的漂亮姑娘。这可儿必须提瞒下来,不然……
程素素吞吞吐吐地:“那个……”
“说!”
“我把六蔡打了,不知道他们记恨不记恨,不过他们现在还挺乖的。”程素素答得飞快。
“六……六个?”史垣顿时想起来一件旧事,“是那一次?你给我讲明白了!”
程素素避重就轻地说:“他们说我左手写字是残废么,想欺负同学,我就把他们打了一顿。”比想逼二蔡互殴这等阴险的举动,暴力打人反而坦率可爱一点,程素素很会挑重点。
我妹妹!打了六个男孩子!一挑六!我还不知道!还和妹夫一起知道的!
程犀道心不稳了。
史垣看了他一眼,又想起一件事来:“蔡七、蔡八后来说你拔刀威胁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刀是真的啊。”
“不是扇子吗?”
“谁也没说带了刀,就不能带扇子……”程素素越说声音越小。
史先生将手一伸:“还给我。”
程素素将册子揣牢了:“不给!”
谢麟惊讶之后便是笑,笑得面泛桃花,乐不可支,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接着笑:“六郎真是不吃亏。蔡家,交给我吧。哈哈哈哈!”
史垣心力交瘁:“除了六蔡,可还有别的同窗呢。”
谢麟笑够了:“冬日风寒,程肃文弱书生,一病不起。不是常有的吗?又要朝廷再写个祭文出个谥号什么的。今天,我们就来向史翁告知这一噩耗的。三日后出殡。以后再遇到什么,就是人有相似。弟子服其劳,‘程肃’没有了,史翁有事,只属吩咐我便是,敢不尽力。”
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个连中三元的学生一样!史垣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程素素心中哀悼,又要再造一个假身份了。口上却说:“那就出个殡吧。去去晦气。”
史先生气哼哼地:“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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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三人悄悄地告辞,程犀先把妹妹塞到车里,要对谢麟道个歉,他是真的没想到妹妹干过一挑六还搞暴力威胁。
岂料谢麟却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像拣到宝一样的说:“道灵,我也正有事要与你商议。”
程犀颇觉礼亏,客气了三分不止:“芳臣请讲。”
两人骑着马,在车子前面开路。谢麟道:“史先生不教了,谢先生却是才收了一个学生。固不如史先生经验老到,却也算是识文解字,不知道灵意下如何?”
程犀道:“芳臣哪里还有这个功夫呢?”
“有的,有的。道灵意下如何?”
“呃……芳臣要如何教法?”
“先定个日子,如何?”
两人一路走,便一路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程犀本来还担心,谢麟平素事情比自己只多不少,如何还能再抽出功夫来?不如自己每天晚上回家抽点时间就教了。谢麟心道,你对六郎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