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能力。
程素素公允客观地讲,赵永年做了几十年的官儿,就算熬资历他现在都应该能熬个知府再退休的。然而,赵永年愣是能把知县做穿!当家人是这样,这一大家子会怎么样?
至如赵氏想的什么宅子不够住先赁两处、担心娘家不宽裕、侄女儿们衣裳样式不时兴想贴补之类,反而是最最次要的东西了。
在赵氏兴奋,姑嫂俩不安中,程珪、程羽,接了赵永年一家人来了。
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有男有女、有主有仆,都挤到了前院里。透过人缝,可以看到门外巷子里仿佛有车轿箱笼。前庭挤满了,插脚的地方也难寻。
骨肉相见,赵氏与赵永年夫妇抱头痛哭,王妈妈一旁陪哭。几个舅舅、舅妈也团团围了上去,都在哭。
满院子全是人,十几位表兄表姐,愣没有一个上来圆场的!程素素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只好自己上前说:“阿娘,日头大,别在院子里挤着了。行李也要搬进来的,先到后面坐下,慢慢叙话。”
赵氏这才收了泪。
到了后堂,谭氏与赵永年上座。四位舅舅一字排开,坐左边。赵氏带着儿女、媳妇坐左边,旁人都站着。谭氏一坐下来,就又哭了起来:“这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她一哭,赵氏也哭,老一辈哭成一团。小一辈儿到了屋里,也跟着哭了起来。
满屋的哭声,呜呜的。程素素哭不出来,掐了一把程珪:“二哥,你要哭到什么时候?人我们都不认识啊!”她已经不指望赵氏现在醒过味儿来先认人了。
程珪道:“你说什么呢?这不该伤感吗?”
程素素又狠掐了他一把:“伤感你的头!见面了不该高兴吗?!哭的什么呀?赶紧认人!没看到那些表兄表姐,都是因为不知道该干什么,才跟着哭的吗?”
程珪张张口:“对哦。”
“行李都在外面摆着呢!先认完亲,得有人出去看着吧?另外还有两处宅子呢!等哭完,天都黑了,你让人怎么住?”
原来,赵家人口繁衍,又有仆役相随。老宅塞这么多人,那跟集体宿舍也差不多了。赵氏就另外就近赁了两处小些的宅子备用。
这介绍亲戚的活儿,还是程珪赶鸭子上架完成的。
十几个表兄弟姐妹,名字……是不要妄想程珪能够一下子记住了,能把人和排行对上号,已经不错了。排行倒简单,平辈不拘男女按照年龄大排行。
程珪报不出名儿来,兄弟们也没有自报家门的,你说大郎,就是大郎,也不添上自己的名字。姐妹亦然。
程素素看各人衣饰,不算光鲜,也不寒酸,平平无奇。看模样,也都周正,内有几个,称得上清秀俊俏。然而就是……没有特色。眼中倒是有好奇,你看过去,他们的目光又躲了。个个老实得紧,一个争出头表现的都没没有,堪称奇迹。
程素素与李绾哭笑不得地交换眼色,二人见的人也不少了,相人的本事也有几分。真老实假老实,也看得出来些,这是真老实!行了,人品不用担心,其他的就……太可担心了!
好容易认完了人,箱笼还在院子里堆着,仆人还在外面站着。
还得程素素来打断赵氏与谭氏等人的伤感,让人摆上拜垫,先给外祖、舅舅等磕头。赵永年等也给晚辈准备了见面礼。程素素与李绾拿到的绢帛首饰比自家日常用的还略差一点。
相较之下,赵氏的礼物就非常大方了,几个姑娘,人人得了赤金首饰。
对比有些明显。舅舅舅妈们见状有点局促,程素素捏着一枚竹节银镯子,笑道:“小时候阿娘给过我一个一样的,后来小了不能戴了,我总想再要一个的。”
李绾打趣她:“现在可如愿了。”
“那是。”
屋子里又快活起来。
赵氏忽然想起来:“先把行李放下吧。”
然而赵永年实在是个老实人,老实且胆小,儿孙都没有走脱他的模子。宽敞是好,谁要出去住,与家里人分开呢?既不习惯分开,心里也打小鼓。最后,四个儿子家,没有一个想搬走的,宁愿在老宅里挤一挤。
程珪已经准备好了,引要搬走的人去宅子安置,此时目瞪口呆:“可,这么……这么小的地方,住不下吧?”
大舅赵行礼想了下,指着仆役道:“那就……让他们先过去?我们在这里。”
有这么搞的吗?!程珪头上冒出汗来。。
程珪急了:“他们去住了,你们这一大家子,饭谁做?衣裳谁洗啊?自己动手吗?”
“不是说,地方不远吗?”
程珪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爹还……的人。
深吸一口气,程珪强笑着问赵氏:“阿娘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