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大头看看手表,“再坐半个钟头吧。困了就先睡。要不,给你叫盘花生吃?你不是爱吃花生么?”
常镇远摆手道:“不用。”
大头突然搂住他的肩膀道:“阿镖啊,你哥哥的嫂子就指着现在了。你可得哥哥顶住啊,以后等哥哥解决了人生大问题,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常镇远皱眉道:“不结婚也死不了人。”有时候,想结婚才真的会死人。他抓起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什么话!”大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勇于承担传宗接代的义务是中国男人的传统美德。”
常镇远脸一下子拉长了。当了这么久的黑道老大,很多习惯总是根深蒂固改不过来了的。比如不喜欢有人当面这样反驳他。白天在警局,他还能克制,现在是晚上,四周黑蒙蒙的,他又喝了点酒,火气就有点压不住。
大头还没眼色,火上添油地加了一句,“不然难道当个老处男?还是再找个男人搞基?”
常镇远站起来转身就走。
大头这才意识到他发火了,莫名其妙地愣了会儿,才追上去道:“阿镖!你怎么了?”
常镇远头也不回。
“怎么了?”女青年听到声音走出来。
大头心里疑惑到了极点,只好挠头干笑道:“他说他喝多了,想走着回去。”
常镇远走到半路就后悔了。
今天在警局接触的几个人中,刘兆理智,小鱼儿心细,竹竿低调,就属大头这人心思最单纯,而且对朋友挺仗义,他既然要报仇,大头就是最好的帮手。这么闹翻了,实在不利于下一步的发展。
他在马路边站了会儿,醒了醒神,决定今晚先把这事晾一晾,明天主动打电话问大头想吃什么早餐。把事情想通之后,他也不愿继续在马路上瞎逛,毕竟这晚上也不暖和,吹了会儿风他都觉得鼻子都有堵,于是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幸好出门时记了下自己家的位置,所以大黑夜里摸索摸索也能找到。
常镇远刚进楼就有种不安感,蓦地停下脚步。
楼梯上突然想起打火机的声音,随即亮起一道光,一个低沉的男声轻笑着:“你可回来了,再不来,我就该走了。”
常镇远抬头看着火光里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心中一凛。这个人显然不是警局里的。他对常镇远的过去一点都不熟,只知道这人活得挺压抑,晚上可能有失眠的症状,朋友圈应该挺狭窄,眼前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着实一无所知。
打火机的光灭了。
那人顺着楼梯走下来。
常镇远退了两步退出楼道。
那人紧接着走了出来,一身笔挺的西装,似乎价值不菲。他掏出一根烟,想要递给常镇远,半路又缩了回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不抽烟。”
常镇远依旧没说话。
“这么多年不见,你对我无话可说吗?”那人将烟放在嘴里叼了一会儿,又拿下来道,“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发生了什么误会……”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尴尬,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也不该把所有情分都磨灭了吧?我来时,你爸还让我照看你呢。你这个样子,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他爸?
常镇远越发不敢随意开口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么晚,有事吗?”
那人笑了,“今天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你了。”
常镇远眉头微蹙。
那人道:“别想歪,就普通地想想。”
那人若不解释到还好,这一解释越发显得有什么了。常镇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那人似乎也觉得大半夜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事儿,从口袋里掏出个名片夹,取出其中一张递给常镇远道:“我新印的名片,上头有我的手机,有时间打电话给我,一起吃个饭。”
天太黑,名片上的字又小,他瞄了眼就收进口袋,随口道:“今天刚到就印了名片?”
那人愣了下,随即笑道:“效率高嘛。对了,你的手机号呢?”
常镇远忙碌了一天,还没试过自己手机号呢,只能敷衍道:“我有空会打给你。”
那人也不勉强,摆手道:“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有空打电话给我。”
常镇远点点头。等那人转过弯,才蹑手蹑脚地跟上去,静静地看着他上了一辆轿车。那辆轿车常镇远在进来的时候就注意过,奥迪A8,八九十万的价。
他回家开灯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