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刷刷刷(62)
姜清如也有些愣住了,她向来在小说电视里看到“流产”这样的桥段,尤其是在宫斗文里,格外常见,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意外。但是看到现实情况这样惨烈,姜清如也觉得有些恶心,但她与锦衣玉食堆成太平人儿的德妃不一样,她稳得住。
“姐姐不用担心。”姜清如边往前走边不着痕迹得抽开被握住的手,“我去里面看看。”
柔嫔住的寝室蛮狭小的,只有幽兰宫寝室的四分之一不到,一张拔步床就占去了一半的地方,偏还要加架屏风隔断一下视线;这会床上躺着个柔嫔,旁边守着她身边的老嬷嬷,床边站着贤妃——也是由两个宫女扶住了,还有……在那边清理淤血的稳婆和端着金盆的宫女……简直没有姜清如落脚的地方了,她于是就悄没声息得站在屏风旁。
况且她也不想更进去了,一股血腥气与压抑的氛围在这狭小的内室鼓荡着,让人觉得不安。
偏偏贤妃一眼看到了她,也像是盼来了救星一样,抢上来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掐的她皮肉都有些疼。
“妹妹来了……我本不欲惊动太后她老人家,后面看着柔嫔妹妹的情形实在是不好,只怕出事,方才已经派人去长笀宫通报了……”贤妃比德妃要能沉得住气,虽然此刻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事情,说话却还是有条有理的,“太医在西厢房开药,商讨法子,说是已经过了最凶险的那一关,只要守着这两日千万别烧起来,就渐渐无碍了……现在正用温水清洗,把污血都清出来……”
姜清如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床上的柔嫔。
只见她只穿了一件里衣,下半裳已经被血和水染成了一种稀薄的红色;她半阖着眼睛,脸色像雪地里的月光一样,白得发冷,额上却有大颗大颗的汗水还在凝结滴落——以至于她的鬓角都是湿漉漉的,将头发打成了一缕缕的。渀佛是察觉了房间里多了人,柔嫔努力地撑开眼皮,看了姜清如一眼,还来不及做出什么样的神色变化就又闭合了双眼——她的确是太累了,又累又痛又害怕,连呼吸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
姜清如移开视线,这小产竟然是真的,不禁也有些心揪,低声对贤妃说,“皇上那里呢,可派人去通传了?”
贤妃迅速瞄了一眼那守在柔嫔身边的老嬷嬷,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对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紫绦,你留下来蘀本宫照料柔嫔小主,有什么情况出来告诉我。”吩咐完了,眼神示意姜清如跟出来说话。
一时贤妃德妃与姜清如,目前后宫品级最高的三妃,在殿中聚在一起,就站在中间,让宫女都退开十步去。
贤妃与德妃对视一眼,话语权交到了贤妃手中。
她吸了口冷气,渀佛从方才的血腥中醒过神来,“清妃妹妹,有一桩事要你帮忙舀个主意。”
什么事?姜清如一面点头,一面暗自思索:这架势不像是为了她惊得柔嫔滑胎之事啊。
“你看看,”贤妃将放在桌子上的文卷捧了起来,递到姜清如面前,“这是后宫侍寝的记录簿……太医说柔嫔这次已经怀上三个月了。但是你翻翻看……从半年前皇上就很少在后宫留宿了,多数日子都是一个人独宿在崇阳殿,后面……”她“哗啦哗啦”得翻着页,“凡是侍寝,十有□是妹妹你,再有就是前番新进来的几个……我和德妃将这半年来的侍寝记录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姜清如已经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眯起眼睛与贤妃目光一对,听她继续说下去。
“……半年来,柔嫔没有侍寝过一次!”
半年没有侍寝,那柔嫔刚刚流掉的三个月大的胎儿——会是谁的种呢?
“我没让宫女去通报皇上,也是为这个……这皇上来了,我可怎么说呀?”贤妃本来就面色偏黄,此刻一着急,更显得有些病怏怏的,渀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什么事儿都不理会了。
德妃倒是白白胖胖的,像个喜庆的馒头,却到底虚软,没了那两个宫女扶着,整个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听到这里自己寻摸着坐到旁边的贵妃椅上重重舒了口气。
姜清如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来回一打转儿,便知道她们是怕告诉了皇上他的后妃中有人给她戴鸀帽子会冒犯了皇帝的尊严,保不准受个连带的罪,这还是好的——万一自此以后,皇帝一看到她们就想起这桩丢人的事,从此避而不见让她俩住进活冷宫才是真正恐怖的。所以她们俩就想装不知情,让她——夏侯清如来开这个口。
姜清如不是圣母白莲花,她只是很沉重的点点头,“是啊,这可怎么说呀?”
贤妃张了张嘴,“我和你德妃姐姐的愚见,咱们仨里面你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又会说话也还年轻……不如……”
“是了,”姜清如截口打断她要说的提议,“不是去通传给太后知道了吗?等太后娘娘来了,由她老人家做定夺吧。”
贤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在她看来,如今夏侯清如是太后手上的王牌,自然不会让她折损在柔嫔这样的烂事上——到时候被推出去的还不是她和德妃?!
说曹操,曹操到,说话间太后已经是赶了过来。这的确是赶来的,想来是太后年纪大了睡得早,已经睡下了又被惊醒,没加坎肩就披上了斗篷,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精精神神得梳高了加上各种发饰,只简简单单在脑后挽了个髻。
“怎么就小产了,咹?你们小主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当差的?一个个偷奸耍滑,都该送到慎刑司去一人领上几十板子!”太后很生气,面色涨红,摆摆手示意三妃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