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魔尊好(259)
听到他如此自然而直接地称呼龙隐,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当即扭头看向魔尊,却见对方一言不发地勾起嘴角,俨然一副想炫耀却又故意低调的模样。
此刻龙隐俨然就等着什么人开口同凤清韵问一句:“北辰的父亲不是你吗,凤宫主?”
然后他就能堂而皇之地秀一把了。
可惜他那几个属下和他对视了三秒后,竟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根本没人按照他的心意开口。
龙隐见状,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凤清韵深知他在想什么,见状当即乐不可支起来,笑得埋在他颈窝小声道:“陛下,你怕不是被架空了吧?怎么没人理你啊?”
龙隐闻言也不生气,回神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面颊道:“本座要是当真被架空了,恐怕只能跟凤宫主讨饭吃了。宫主可别到时候飞黄腾达,便不记得糟糠之夫了。”
凤清韵闻言心下一颤,周遭尽是欢笑声,他却蓦然从这难得的欢愉中清醒了几分。
“怎么会忘了你……”凤清韵垂下眸子,于玩笑话中藏着无边的真心,“父凭子贵,你且把心放肚子里便是了。”
而眼下,父凭子贵的那颗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也不再怕生了。
一狐妖笑着逗它道:“谁是你爹爹的心上人啊,小北辰?”
蛋蛋闻言不由得歪了歪脑袋。
心上人是什么意思?
蛋蛋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词汇。
“哎呀,它只是颗蛋而已,哪听得懂这么复杂的话啊。”月锦书心疼地揉了揉它的脑壳,而后颇有经验地出了一个十分直白的问题,“谁晚上跟你爹爹睡一起啊,蛋蛋?”
——这个蛋蛋能听懂!
凤清韵闻言一愣,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坐直了身体,可惜没来得及拦下来,蛋蛋便在桌子上咕噜一转,直接转到龙隐面前便停了下来。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去。
南安雪来时刚好撞上这一幕,于是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凤清韵面色通红,龙隐笑着给蛋蛋脑门上的墨水给擦干净了:“好孩子,看来爹没白养你。”
众人闻言,回神后登时哄笑作一团,笑得凤清韵面上一阵热意上涌,连旁边偷偷旁观的散修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蛋蛋不懂大家在笑什么,只当是自己被夸了,当即顶着脑门直起了身,众人见状笑得更欢了,不少人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的蛋壳。
然而一片欢笑之间,谁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一切便将迎来终局。
欢愉快乐的时光,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
但凤清韵暂时并不想考虑这些,他面上发烫,忍不住瞪了龙隐一眼,刚想说什么,便听暝鸦道:“殿下,南安首席到了。”
凤清韵闻言蓦然回神,连忙道:“首席快请坐。”
“哪里敢在剑尊面前当得首席二字,您唤我小雪便是。”南安雪似是也想摸蛋蛋一下,可还是凤清韵所言之事更要紧一些,她坐下后连忙道,“剑尊所言有我兄长消息……此话可曾当真?”
凤清韵对上她充满希冀的目光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沉吟了整整片刻后,才以传音之法,将南安雨的事情尽数讲给了她。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没那么多冗长的故事,很快便讲完了。
南安雪听完之后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大脑好似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复杂的信息一样,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原地。
周遭尽是欢笑声,南安雪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凡尘中抽离了一样,只能茫然地坐在那一片热闹之中。
过了良久,她那处于极度悲伤之下的大脑才终于肯接受信息,渐渐意识到了凤清韵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的哥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仅仅是因为……他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便沦落为娼妓,于世俗之中,遭受了百年的折磨。
他甚至被人夺取生命,却因怨气而无法转世,只能被人像牲畜一样栓在原地,徒劳地挣扎了百年。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惹了上位者不悦。
原来凡人在那高高在上的寒阳剑尊眼中,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一粒蝼蚁而已。
南安雪就那么坐着,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真正的大悲大怒,实际上表现在外时却是一片空白。
凤清韵并不担心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因为他知道,有些兄妹之间的细节,只有他们本人知道,是做不得假的。
事实也证明他并未看错人,南安雪安静了片刻后逐渐回神,她含着化不去的霜雪,缓缓抬眸看向高坐于正位的慕寒阳。
慕寒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淡淡的遥遥和她对视。
恰在此刻,钟鸣三声后,上午的三场演武落下帷幕——柳无输给了妖族一个连称号都没有的妖王。
短短一上午过去,三场演武,仙宫占其二而尽败,魔道大兴不说,甚至天下人都知道了——凤清韵和龙隐走后,连孩子都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将慕寒阳的颜面往地上踩。
他等不及了,这些欲扬先抑的铺垫他已经等的太久了,失去了原有的必要。
天门大典此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原本紧跟着该是午宴以及仙乐齐舞,但在舞宴开始之前,慕寒阳却突然抬了一下手。
不少人赴宴本就是向着他所谓的飞升之法,见状立刻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望了过去。
南安雪沉浸在那种巨大而茫然的悲恸之中,继续带着无边的怨恨一眨不眨地看向慕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