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魔尊好(137)
凤清韵拎着剑还是不答,看向他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夹杂着赞扬的讥讽。
龙隐却一哂,道:“难为以你的脑子还能想清楚当年事,说来本座还该同你道声谢,若不是山中条件有限,洞房之时合该请你和昨晚一样在外面跪着。”
慕寒阳惊疑不定地在脑海中不断搜素着幻境中与龙隐可能相关的角色,听到此话后,电光石火间蓦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是龙,龙隐便是那幻境中的龙神!
有那么一瞬间,慕寒阳的面色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足以吞没他所有理智的真相——是他亲手把凤清韵送到了龙隐身边的。
如果悔恨有阶段,此刻的慕寒阳已经悔痛到了骨子里,那痛宛如毒药一般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把他的心脏拽下去一样。
如果不是他在幻境中亲手将人送出,血契便不会被轻易覆盖,或许更不会有今日。
而他昨夜竟然还在沾沾自喜,以为那和玉娘洞房的是幻境中的自己。
但实际上呢?
无论是婉转求欢,哭泣求饶,亦或者是借龙角磨蕊,口唤夫君……种种情形,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怎么,想不起来本座是谁?”龙隐挑了挑眉道,“寒阳剑尊昔日不是还跪过凤宫主与本座,这么快便忘了?”
“什么时候跪的?”凤清韵终于回神道,“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你坐上轿后。”龙隐道,“他和那帮村民一起,对着你的喜轿三跪九叩,祈祷来年丰收。”
听到此话,慕寒阳的脸色都绿了。
他确实在幻境中亲手将那凤冠霞帔的新娘送上喜轿,又和村中人一起跪拜在地,祈祷新娘能带着龙心回来。
可眼下回想起来,多么可笑……一切都是多么可笑!
他自作多情地等着他的新娘带着龙心回来见他,却不料早在他俯首跪拜时,龙窟之内,嫁衣便扑撒了一地,金钗散落,云鬓纷乱。
他亲手送出去的新娘早已同那魔龙耳鬓厮磨、神魂颠倒,在月下做了别人的妻,于夜色中承了他人的欢!
而那时的他又在跪拜谁呢?
他和那些愚昧的村民一叩首时,那人正在龙窟之内与那魔龙耳鬓厮磨,再叩首时,那人衣带渐宽,三叩首时,红烛帐暖,共赴巫山。
他在拜那早已不属于他的爱人。
在跪那抢了他妻,夺了他爱的魔龙。
当他沾沾自喜地抬眸,以为会看到那人捧着鲜血淋漓的龙心回来,痴心不改地将他从地面搀扶起来。
实际上他却宛如丑角一般,只能跪在地上,眼见那人衣冠不整地高坐于神位之上,在龙神狎昵地盘踞下,垂眸像看只蝼蚁一般看着自己。
第44章 麒麟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像是丑角般的愤怒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妒火冲上慕寒阳心头。
偏偏龙隐还讥讽地看向这边,慕寒阳回神后当即忍无可忍地同凤清韵道:“是我不该……若非我亲手将你送到这东西手中,你也不会——”
他从始至终都把凤清韵当做一个物件, 从来没想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凤清韵自己的选择。
就像他从未将凤清韵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一样,凤清韵闻言冷笑着打断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罢他甚至懒得同慕寒阳再多废话, 翻手间剑光一闪,麟霜剑当即出鞘,瞬间便向慕寒阳刺了过去!
慕寒阳怒色一凛, 拔起插在废墟之中的望月剑, 抬手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然而入手之间十成十的功力却让他面色骤变,当即吐了一口鲜血,由此他陡然意识到——凤清韵竟是当真要杀他!
“清韵,你……”慕寒阳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你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
他不提这话还好, 一提这话,龙隐怒极反笑,当即拔出魔刃, 磅礴的刀气混杂着魔息一起劈下,慕寒阳避无可避间, 直接被他一刀砍在了背上。
血光乍起, 飞血四溅间, 慕寒阳痛得眼前发黑, 支着望月剑便跪在了地上。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正道魁首。”龙隐轻描淡写地转了一下魔刃,“居然还有脸提当年事。”
没了那颗珠子, 慕寒阳自然不是两人的对手, 可自幼至今,一路顺遂的经历却让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就此死在这里。
反而扯了扯流血的嘴角, 怒极反笑道:“清韵,你就宁愿跟着这种以多欺少的败类过完余生吗?”
凤清韵充耳不闻,眼睫都未动一下,反手便是一招白羽流星,慕寒阳瞳孔骤缩,当即撑着残躯飞身撤步,同时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惊雷符。
如雷暴般可怖的符咒蓦然炸开,这才勉强接下凤清韵这一剑。
可慕寒阳的脸色却未能好看多少,因为这招白羽流星是凤清韵幼时所悟出的剑法,而这剑法的名字,正是慕寒阳给他取来的。
原本流星白羽一词是用来特指箭法的,但凤清韵自幼便擅快剑,悟出此招后,更是身形缥缈如云鹤,衣袂猎猎如白羽,配上那一点流星似的剑锋寒光,白羽流星当之无愧。
然而百年更迭,凤清韵竟然用他命名的招数来取他性命,这让慕寒阳如何不怒发冲冠。
偏偏龙隐还在旁边一哂道:“若二打一都算败类,那凤宫主与本座离开那日,某人恨不得喊十万人留下他,又算什么?”
“道貌岸然的渣滓?还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慕寒阳当即恼羞成怒,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竟不顾肩头上的伤,蓦然拔出寒阳剑,持着双剑便向龙隐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