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独宠之天玑+番外(17)
墨色长发只松松用粉色缎带绑住两鬓,其余皆瀑布般流泻在肩头。沈天玑半卧在美人榻上看书,李妈妈进来几次欲言又止。
沈天玑便从书卷上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瞧着她。
李妈妈见她小猫般乖觉的神情,便又失笑,温言道:“姑娘也莫嫌我老婆子罗嗦,夫人不在,老奴总要多看顾着些。”她抿抿唇,见沈天玑并未有任何不悦,这才继道,“这两年姑娘在姑苏,大了,也懂事了,这些老奴都看在眼里。可是姑娘迟早要回京的,京里可比不得姑苏,再不能如此随意散漫了。就是老奴不提,回去了夫人也得跟姑娘提,这出门采药摘花游湖一类的事儿,是要少做些了。便是有这个孝心,回头吩咐丫头小厮们去做就是。”
沈天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妈妈叹息一声,又道:“今年京里已经在给大姑娘议亲,明年就轮到二姑娘和四姑娘您了。四姑娘您是咱们沈府的长房嫡女,是国公大人、老爷和夫人的掌珠,亲事原该极好才是。可如今四姑娘一直不进京,与京里的贵女公子们也逐渐生疏,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沈天玑放下手里的书,一只手撑着下巴,听着李妈妈的絮絮叨叨,心想着,李妈妈这么郑重其事地开口,原来是想催我回京呢!
过完这个夏天,她本就要回京的。祖父的身体很好,她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京中如今正是风起云涌,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两年,她花了两年的时间积蓄实力,本就是为了一朝出击。
“……四姑娘,老奴说的您可明白了?”
沈天玑点了点头,吩咐道,“咱们就九月初一回京吧。刚好给祖父过完寿辰再走。”
李妈妈自然喜笑颜开,当即应了一声,就自去忙了。
沈天玑瞧了眼窗外,却见暮色尚在,天地一边迷离暗光。
此时房中燥热难耐,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沈天玑推开窗子,外头袭来一阵舒爽凉风,带着淡淡的芙蕖花香,周身都为之振奋。
她想到今日下午那荷塘景致,不由心动,忽然开口唤青枝进来。
“姑娘,您这是?”青枝进屋来,却见沈天玑取了件海棠红锦缎褙子穿在身上,随意系了胸口的衣带,拿了卷书,抬脚就要出门。
“屋里闷得很,随我一道去湖边散散热气儿。”沈天玑吩咐着。
青枝一愣,赶紧又拿了件披风追了去。正进屋添茶水的碧蔓奇道,“这天儿过一刻就黑了,姑娘还出门呢?”
沈天玑脚步顿了顿,转头道:“我下午玩的兰舟也带着。”
既然即将回京,那剩下的几日总要把姑苏美景享尽才好,不然回京了岂不是遗憾?
二人见沈天玑兴致高,便也不再劝。青枝想了想,让碧蔓先跟着去,自己则去禀了方氏,找了府里几个可靠的仆役小厮一道跟着去了。
沈天玑瞧在眼里,心道青枝倒是个稳重妥当的人,心思总是如此妥帖。若是回了京,有这般懂事伶俐的丫头,倒也能让她少操许多心。
也许因沈天玑重生而来时就是躺在在荷塘兰舟之中,她如今极喜欢藕花深处的清净柔美。只恨不得把家安在这里才好。
两个小厮把兰舟停在一处极隐蔽的荷丛之中,沈天玑便叫他们都在岸边候着,点了盏灯,一方兰若刺绣藤萝枕放在小舟上头,斜倚着看起书来。
这处地方却也生得巧妙,四周为高过人头顶的莲叶荷花所绕,乍一看完全发现不了里面尽还能藏一只小舟。坐在里面仿佛置身于香花绿叶之中,偶尔轻抚而过的徐徐清风,凉爽舒畅。
今日她看的是一卷诗词,绝非古人所著的正统诗词,而是江南一带颇有声望的才子聿九道所著之诗词。卷中诗作词风迤逦,贴近民俗,少含蓄蕴藉,多直露浅切,虽不似经典名作般回味无穷,读来却异常爽快轻松。
说来这聿九道,可是前世里这次科举的金榜状元。为了与他结交,沈天玑费了好一番心思。甚至连向祖父提出要他做自己的西席的话都出口了。可是对方却是酸儒一个,拿乔得很。后来却也是机缘巧合,两人有了点交情。他那样的人,诗作自然不会放到市面上贩卖,这本诗词却是他送与沈天玑的。
虽说她沈家不差权势,可这聿钦将来是会受昭武帝重用的,结交一番总有好处。
荷风细细,清涟潺潺。
宁静的灯光照在一块一块工整方正的楷书墨字上,泛着淡淡清香。
沈天玑看得入神,冷不防身后忽然一声窸窣响动,她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玄色高大的身影正轻巧地落在她兰舟的舟尾处,挺拔如松。
“唔……”她心头一惊,未及抬眼看来人是何模样,惊喊欲脱口而出。
却忽感肩处一阵酥麻,未及出喉的声音骤然消失。
男子动作闪电般敏捷迅速,低下身来点下沈天玑的哑穴之时,那盏摆放在兰若刺绣藤枕边上的灯笼便被劲风一带,灯火扑哧一声灭了。
此时天已黑透,天边纵有一轮明月,也照不进重重叠叠的莲叶丛中。
沈天玑早吓呆了,只觉得一个男子的身影正欺在自己面门的尺寸之间,略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本就是半躺在兰舟之上,如今这人却仿佛怕她呼喊一般,双腿尚落在舟尾,一手抓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死死固定在掌下,另一只手从她的肩头下一寸处下滑到胸口,整个沉重的身子几乎半扑在了她身上!
周边暗下的刹那,她魂儿都快吓没了,竟是连挣扎也忘记了。男子却也是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