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51)
两个护卫互相打了个眼色,沈护卫牢牢盯着满菊缓缓点了点头。
慕容渊很识趣,在他们分辩讨论之时一声不吭,斜躺在榻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再强撑精神,他这伤势原本就不用作半点假,心神略放松,两条臂膀之上便是如针锥刀砍一般,痛彻入骨。他心中默念,将一个一个名字和着血吞下肚。佛陀在上,总有一日,我必让这些禽兽在阿鼻炼狱中万死不得脱身,有伤我身一指一发的,必还其千刀万剐!
……
满菊让启平将慕容渊的华袍脱下,又用剪子绞了男人臂膀上胡乱包扎的粗麻,从热水盆中绞了白布巾,自上而下细细擦拂,将原本裹的伤药擦了干净。周围几个男人牢牢盯着她的手,戒备甚严。慕容渊却只望向小丫头的脸,嘴角翘起微不可见的小小弧度,臂上因触及骨伤而致的刀剜般的痛楚,他只当是等闲,没半分放在心上,冷汗却不由自主地湿了整个背脊。
满菊全付心神都集中在慕容渊的伤臂上,让启平扶住男人,她的双手在慕容的左臂上一寸一寸缓缓往下摸,只觉手下的肌肉僵直地抽搐一下后,慢慢放松,竟一动都不再动。真是……能忍!
心中暗自佩服,她心思更为凝注,慕容的断臂应当是被接续过,只是未能好好固定,此时已移了位,断骨相锉之痛可想而知。满菊握着慕容的臂膀,轻喝:“扶住他。”手下迅速一提,一送,错移的断骨已正。
这正骨的中医绝活,却是当年胖妞满世界乱逛,在钻秦岭山沟沟时和当地的一个赤脚医生学的,为了采集各类植物充实自家的空间,她可没少吃伤筋动骨的苦头!后来苦学了中医正骨治伤疗跌打的绝招后,她又淘了不少极有良效的土方偏方,这才有了如今空间中的“黑玉断续膏”,只是和其它满菊牌自制药品一样,那玩意也没经过临床试验。
倒是满菊手上的绝活,当年还真帮过不少驴友,连自家母猪跌断了腿都是她一手包办的,没半个月人家就活蹦乱跳,泥照拱,食照抢,又复“猪中一霸”的旧观。真可谓良医妙手,爱心不分人-兽。
“柳枝,要粗的,剖成平板两半。”满菊随口吩咐,将慕容的右臂依法正了,然后让两个护卫架住伤臂,抬头问启平:“启平哥哥,我要帮他上伤药,你身上可有‘绿珠’?我身边只有半盒,怕是不够。”
“绿珠”自是谢小白脸为小丫头的外伤圣药绿糊糊起的雅号。
自那白瓷小瓶装的药被没收后,谢二得知她身边还有余货,不但全让启平收了,连送给软红的那盒都没幸免。总算谢公子发了丁点良心,知道小丫头身上的伤还要用药,给她留下了半盒,还一派东家仁慈,尔等当感恩戴德的嘴脸。
当时可差点没把满菊嘴给气歪了,泪汪汪地交出了小小三盒,打死也没有了,想再配?那得开春来年N种药物齐全了再说。至于谢公子一高兴丢给小丫头的那几个华帝银钱,她自是选择性遗忘了,切!当姑娘很想卖药嘛?!咱这是威武能屈,富贵……她还是不能淫!
……
启平看了看小丫头摸出的半盒药膏,迟疑了下,也从怀里摸出一盒,正是被谢二从满菊那里没收又转赐的。
满菊心下鄙夷其等打劫分赃的可耻行为,脸上半分不显,接过药便待往慕容臂上涂。
“慢着!这药要先试!”正架着慕容渊左臂的阴脸护卫突然一声喝,阴恻恻的目光牢牢锁住了满菊的小脸。
“这药是我家公子亲试过的。”启平有些难堪,低声解释。
团脸的沈护卫笑嘻嘻地恭维:“谢家的秘药自是好货,谁人不知?只是这没用过的药,要在慕容公子身上用,若是不试上一试,贵人们责罚下来,我们也是担当不起。”
“你!”启平被他拿话一噎,吐出口郁气,转身欲对满菊开口。
小丫头却抢先对沈护卫道:“请借刀一试!”伸出细细的白胳膊便往那团脸的眼前一伸。
“好,好……”沈护卫哈哈一笑,左手向后一摸,刀影一闪,瞬时一条深深的血痕在小丫头的小臂上划过,继而血流如注。
此人面善心狠,竟是半点没留情面,一刀下去,几乎砍至入骨。
满菊小脸煞白,伤臂平举,任血流下,另一手迅速打开“绿珠”盒盖,挑起一坨飞快地糊上三寸来长的大口子,而后用手尽力拢住伤口。这药确有神效,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下,伤处淋漓的鲜血渐渐止住,继而连伤处也似是粘合起来,竟是药到如神助。
满菊将血在伤口处一抹,苍白着脸笑道:“两位护卫大人,这可信了?”
“真是神……”沈护卫喃喃自语,竟是看呆了,忽地抬起头,眼中尽是热切难掩的贪婪之色。他盯了小丫头片刻,终于又笑了,瞟了启平一眼,道:“那便给慕容公子用上吧!”既是谢家的秘药,想从谢二嘴里掏宝,可是难得很了。
慕容渊一言不发地看着小丫头以身试刀,看着纤细的小手将药细细轻涂到他臂上,再也忍耐不住,趁小丫头俯至他脸侧时,柔声轻道:“多谢你了,小丫头。”
满菊闻声一顿,心中泪流满面,谢个P,姑娘这次可亏大发了!又是流血又是献药,要不是那个同命相怜的母性同情心突然发神经,想着救人一命,后来又骑虎难下,你当姑娘愿意这样无私贡献啊!只盼这男人有逃出囚牢、回头报恩的一日,滴水之恩,来个太平洋相报也就马马虎虎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当作回答,手下不停,悄悄地在众男眼皮底下,在绿珠膏下又偷加了一层淡灰的“黑玉断续膏”,冲他这声谢谢,这药就算添头了!只是那不可知的副效,呃,慕容,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