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49)
“呃……”厅中或妒或不屑的诸客,大多正盯着蛮人演活春宫,见这情景,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既不敢笑又忍不住想喷,种种扭曲难言,一时厅中咳嗽呛水之声大作。
拓跋猗卢一脸震精难信的表情,一张黑脸皮渐渐变红发紫,继而又变黑,忽地狂吼一声,将春芷远远地扫了出去,裹起皮袍一脸铁青地离席而去。
满菊这才放下高悬的心,恨恨地盯了一眼远去的禽兽,正想偷溜过去照顾跌在一旁、不知死活的春芷丫头。吕轩的大手突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吕大公子玩味地看着她,眼中笑意渐起,吃吃地笑了起来。满菊僵着身子跪在吕轩身前,打定主意装傻,反正酒是他吕轩桌上的,杯子里的罪证也全让那只野兽喝了,难道蛮子坏事干太多,老天爷让他阳萎,这也干她小小丫头的事不成?!
终究是担心春芷丫头,满菊偷眼一觑,却只见春芷那双眼死死地盯着吕轩俊朗的脸,眼中幽怨难言。春芷只看了小丫头一眼,眼中是陌生的幽怨与凄冷。
满菊不知道春芷有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觉得刚刚为救出好友而激动乱跳的心忽地沉了下来,胸口郁郁难当。
“冬茶,挑四个上好颜色的处子,悄悄地给拓跋猗卢送去。”吕轩心不在焉地吩咐一声,想起那蛮子出的大丑,一时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只是笑归笑,却不好得罪了这蛮子,还得补上他的脸面,送上处子让他享用,也算赔罪了。
“喏。”冬茶应了,让人拖着春芷悄然退下。
满菊茫然地转过头,心更冷了,是她拖累了这些……人吗?
☆、完璧归谢
比起古人,现代人的最大优点除了眼界开宽外,大约就是特别想得开。不该自己背负的责任,满菊忧郁两天就把胸中的块垒丢一旁了,好好活着,尽已所能,问心无愧罢了。但是,她想离开吕家这个烂到骨子里的臭泥潭之心,却是愈发强烈而坚定起来。
小丫头忙忙碌碌,一点一点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所谓谋定而后动,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自那日起,满菊再没见过春芷,她不知道吕轩将春芷发落到了哪里,问旁人也都避而不谈,一时间也没了成算,想拉一把,都不知该上哪儿拉去。
大寒之后,府中的年味渐浓,人人都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
因着据说北边胡蛮入侵的消息,京城气氛很是紧张,手掌魏朝大半军政之权的吕将军今年便不回故居与老夫人同守岁了。大魏幅员辽阔,这吕府故居所在的陕西与北地边塞有近几里的路途,虽说胡蛮入侵的消息在京都之地是一日三惊,在陕地百姓耳中听来,却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唱本一般,只当是故事听。
大魏朝上下虎贲如云,还怕些个被前朝华厉帝打得几乎亡国灭种,近些年才喘上口气又开始蹦哒的胡虏蛮奴?再不济,还有十几个边塞重镇顶着呢!
因而,虽说年景暗淡,陕西北的百姓们在这年节里,多少还是多了点欢愉之意。贵人们府中更是争奇斗妍,挖空心思地布置应节的景致。
吕府阖府上下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辞了旧岁,迎来了新的一年。
开年,满菊在这世上便是十岁整,按古人的说法,就可算作十一了。若以时人十三四岁便可嫁为人妇之习俗,小丫头也算快成年的半大人儿了。
向某个说得来的姐姐借了面巴掌大的稀罕玻璃镜子,满菊悄悄照了照自己的样子。镜中的女孩,已不复当日进府之时又黑又瘦,比非洲难民好不了多少的模样。
丰富的食物,良好的作息,甚至于那些强度不大的工作,让小丫头的身量见风长似地拔长了,渐渐有些动步则摇曳多姿的意韵。满菊的皮肤也因为几乎不在日头下劳作,而变得慢慢白晰,若是再白上几分,配上她原本细腻柔滑以极的绝好肤质,真可以担得上吹弹得破、肤若凝脂之赞。
再加上原本混血的品种,五官就比一般汉女深邃,偏偏盈盈秋水绿如蓝,凝目而视,竟是意有万种言难描。
满菊瞅着玻璃镜中一日俊过一日的混血小美妞,脑袋里唯一的念头便是:麻烦,大麻烦!
生活在一个变-态大色狼的嘴边,有什么比长着甚合狼胃口的“甜品”样子更糟糕的事情呢?!
好在满菊也曾经是个年成女性,现代社会的成年女性即便长得再对不起社会群众,在大环境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对化妆有所了解。再说,化漂亮难,化丑还不容易嘛?!
眼圈打黑点,颧骨阴影弄重点,眼角往下拉点黑线,嘴角向下描几道阴影,衬上鼻孔朝天、刻薄愚蠢的另类气质,配合两咕嘟挫挫的丫髻,走路再迈点内八字……
循序渐进,不时丢给吕大公子身边的天体美姬们几个酸溜溜的白眼,再给公子几个盈盈笑意,带点讨好,带点小哀怨。
做了足足半个月的努力,吕轩吕大公子已经将对小丫头才挑起的那丁点兴致磨得丝毫不剩了。看看颜色,惜福丫头也算不上绝好,厨艺也就是新鲜的没几招,本来还有点调-教的兴味,可这小丫头偏学乖了,也就泯然众人矣。
和谢二说了借一个月,满菊小丫头那身板也真是平得让向来胃口好的吕公子没张嘴的欲望。
过了正月十五,吕大公子一行浩浩荡荡地回京了,临走前,归还给谢二公子——被舔了几口,好歹没拆封的小丫头一枚。
阔别芜香居一个多月,当满菊踏入侧院听到软红娇滴滴的招呼声,一时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