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13)
满菊想想自己要是天天被人追着,深情地喊来福,来福!一股同情之意油然而生,抛给了满脸笑意,对新名字甚为满意的“来福”。
算了,自己的惜福又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满菊转念一想,又蔫了,心头恨恨,切!她起任她起,我自个儿知道自己叫刘满菊,老刘家的二妞满菊!真要是连出身名姓都丢了,活在这世上也就是个行尸走肉了。只不过形势比人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家,免得被人揪住小辫子,再挨上一顿竹笋炒肉。
从今而后,在这吕府的一亩三分地里,满菊的官方名字就正式被定为惜福了。
而后,牛管事按两位新进人员的体格、能力、脾性等等,为俩人分配了实习工种。
来福——柴房后备役。
吕府的大厨房自然有外院力壮能干的奴仆提供柴火,各院有些自备了小厨房的,却有些不方便再由大厨房供柴,更何况大厨房里多是粗木劣柴,想要些能烧精细小火的柴,自然得内院的小柴房提供。来福在收拾院子里那堆柴火时,劈出来的细柴匀称又精细,她身板又壮,看起来就是个能操的,很是入牛妈的眼,于是给了她这个不错的差事,也算是勉强与内院挂得上钩,对新人来说,真是便于升职加薪的好位置了。
来福老早把适才的那顿教训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牛管事感激不尽,一再表示会好好努力,争取劈出根根能当筷子使的好柴,让内院的贵人们满意,还要学好官话,天天向上。
“……至于你,”牛妈的粗手指几乎戳到了满菊的鼻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大嘴,“夜香房昨儿个来说,还少几个人,看你还算灵巧,就去董婆子那里上工吧!”
唯唯喏喏地听了小丫头细嘱何时何地与何人接头,而后恭送牛肥婆出了门,新上任的惜福同志还是有些晕菜,夜香房?什么地干活?
于是惜福虚心请教了土著来福同志。
“……饿娘社的对,大户人家凑是折腾,饿们村里的男人都是直接拉在自家地里,又能积肥又方便,撇脚木人处,婆姨拿个桶子结了就倒,包社有啥夜香房滴,麻眼太太……”
连猜带蒙,明白了,夜香房凑是倒“夜香”地干活。满菊两眼无神地领会了这个风雅名称下甚为呕人的事业,欲哭无泪地自我安慰,这革命工作干啥不是干?人时传祥爷爷掏大粪都能掏出个全国劳模……今儿起,咱的代号就是夜来香!
苦难的人生催人奋进。
在夜香的逼迫下,惜福同志收拾了心情,连夜开始捣腾她的自带小空间,试图重启福地。忍着头痛欲裂,在夜深人静之时开始凝聚这个身体的精神力,如同在迷雾中跋涉,渐渐穿行过意识海,终于将心神再一次凝聚到自家的小空间。
一片弥漫的白雾将最中间浅浅的一洼碧水几乎遮蔽得看不见,亲手搭建的原木小屋孤伶伶地矗立一边,只隐约从雾间探出一梢屋角。往日的鸡鸣犬吠声完全没了,空间里死寂一片。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再一次看到自己精心伺弄,蓬勃发展的大好空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满菊还是心痛不已。
慢慢在泉水四周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当年种植放养的活物,又试着想用精神力从木屋里拿起一本薄书,还没等书动,满菊只觉得头像是被劈开了似的一阵巨痛,精神力立即被弹出了空间外。
眼前一阵发黑,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渐渐恢复。从空间与灵魂的奇妙联系中,满菊已经得知,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印迹在前世肉体死亡时不致消散,空间耗尽了绝大部分的能量。怎么恢复空间,怎么锻炼自己这世的精神力,还真是一个难题。
愁归愁,满菊并没有灰心丧气,起码她这世的精神力比初次入空间时呆得更久了不是?只要努力,总能找到出路!
狠狠一拍床榻,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的肿蹄子一阵刺痛,害得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愁眉苦脸地瞅瞅皮开肉绽的小手,明天要是这样上工,还得那啥夜香,万一感染什么的,可是讨厌得很。瞅瞅屋外,一时迟疑不决究竟是再偷偷违一次规,去找点药草裹上,还是识相地乖乖待在屋子里,免得让人逮着了可不是笞几下的“小事”了。
啪!
一声轻响,满菊警醒地猛然回头,是有什么东西被丢到了打开的木窗棂上。起身悄步走到窗边,让自己隐在阴影里,满菊朝窗外轻声喝问:“谁在那里?!”
☆、未来计划
回答她的是迎面而来的一颗小石子,黑漆漆的屋子里,怎么那么巧就斜斜地正打中了满菊的翘鼻子。
“唉哟!”满菊闷声痛呼,倒被自己的叫声一惊,赶紧向边上卧榻瞧去,酣声大作的来福睡得巍然如山,起伏绵延,并不拿她那耗子般的叫声当一回事。略放下心,往石子来的方向一张望,让人想磨牙的熟悉身影正站在院墙边向这头张望。院门还是好好的栓着,看样子那小子是翻墙而入。
满菊半仰脑袋,揉着自己可怜的鼻子,轻轻推门而出,又小心地反掩上门,然后怒气冲冲地向罪魁祸首奔去。这小子忒大胆,私入女仆院落,这要是让人逮着了不是发卖就是打死了事!越是了解这世界的规则,就越是对这不讲人权的地方惊惧,胆子也变小了。
快步走到胆肥的小子跟前,没等她问罪,臭小子就把那根受伤的手指戳到了她眼前,理直气壮地说:“换药!”
这是欠着你的还是欠着你的呀?!大爷!满菊气得仰倒,一股怒气反而一下子就跟只气球似的被这横小子的语气戳破,蔫了,不想说啥了。她郁闷地拉栓开门,回头横了一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