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当外科医生的日子(668)
掀开牙帐,她也走了出去。
云中城已然混乱起来,到处都是人。
尤其是听说可汗打算撤离之后,那些家中在突厥有些地位与权势的人家都纷纷地收拾起了行囊,打算随着军队一起走。留在这儿他们怕被唐军清算。
唯有无处可逃的底层百姓们,只能紧紧地关上了窗户,缩在家中角落里瑟瑟发抖,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街道上被马匹、马车甚至牛羊和逃难的人们挤满了,马的嘶叫声、人的吼声汇聚在一起。
有的人在仓惶之间堵住了路,瞬间就被劈头盖脸的鞭子抽下来:
“让开!不要挡了爷爷的路!”
康苏密并没有阻止他们逃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他不想浪费自己的兵力,而且开城门献上云中城一事已经足以让他获得自己想要的功劳。
就这样混乱的局面里,劼利在帐篷区的军队已经慌不择路地朝着北面逃去。
收到情报的康苏密摇了摇头:“我们的大汗呐……”
雄心倒是膨胀得厉害,但那一身的骨气却在这几年的声色犬马中被消磨殆尽了!
城外。
还不等劼利的大军撤离完毕,李靖的骑兵们已然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般从远处奔袭而来。马蹄飞卷,他们手里的陌刀和长枪毫不留情地向前挥舞。
鲜血飞飚而起。
“快逃!唐军来了!”
在气势压制下,突厥的士兵们甚至组织不起来一场有效的抵抗,毕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大汗都逃了!他们这些小小的士兵抵抗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在骑兵队无情的收割了一批性命之后,这片混乱的战场上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倏地就跪了下来。
“我投降!我投降!”
“求求你,别杀了,我们投降!”
有人带头,地上呼啦啦地跪了一片。
李靖举起自己手上的画杆描金戟,身后的骑兵们便迅速地停止了手中的杀伐,缓缓向他归拢过来。他们身上的玄甲似乎更黑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溅上的敌军血液。
李靖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眺望了一下远方,随手点了人上前回答:
“劼利呢?”
那人战战兢兢:“可汗……可汗他向北方逃了!”
后面有人驱马上前,轻声问李靖:“大将军,可要追赶?”
李靖摇摇头:“穷寇莫追,况且咱们只有三千人马。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别人吧。给朔方与灵州两路传信,就说劼利往北跑了,让他们做好拦截准备。”
他的三千骑插入敌军深处,一路奔袭,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先在这儿休整个几天才行。
他又喃喃道:“懋功应当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暂时不用操心了。
“甲乙两队留在这儿收拢降兵,”李靖淡淡下了命令,“其余人随我进城,去王宫!”
“是!”将士们轰然领命。
……
徐清麦与萧皇后在康苏密的营帐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原本康苏密是打算让她们在这儿先过一晚,等到了明日再找个什么东西遮掩一下将他们送过去,最好是直接送到李靖的军中。
想着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终于脱险了,徐清麦的上半夜其实是睡得很香的。但很快,康苏密便派人来通知他们,明日不用去了,李靖已经过来了。
徐清麦和萧皇后面面相觑。
什么?就打过来了?
这才几天?
然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人过来告诉她们劼利可汗已经率领着一众突厥贵族们逃了,往北走了。
徐清麦竟然无言以对:……他真的都不打算抵抗一下的吗?
突厥这么拉吗?
之前劼利可是叫嚣得很厉害的咧。
于是,莫名其妙的,她们忽然也不会躲起来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营帐了。当然,徐清麦也没打算出去,外面兵荒马乱的,还是在营帐里待着吧。
直到她们听到李靖的骑兵入了云中城,并且朝着云中王宫去的消息后,萧皇后立刻坐不住了。
“我要去皇宫一趟。”她对徐清麦道,“劼利走得如此匆忙,他不一定会带上符离。不管如何,符离是无辜的,我想去求一下李大将军,让他放过符离。
“至于义成……”萧皇后犹豫了一下,“也不知她走了没有。”
她觉得很大可能是走了。
萧皇后虽然背着义成离开了,但是她还是感激义成的,若不是她护着,当时她与杨政道在窦建德手上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徐清麦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符离是她的病人,她还是想着要救上一救的。
于是,两人匆匆往王宫而去。
云中王宫。
义成公主站在大殿上,用目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说来也奇怪,她生长在中原,并且一直以自己的血脉为傲,可最终没想到的是她在草原和大漠上的岁月竟然已经长过了她在中原的日子。
这些建筑、这些纹饰、这些器皿,她原本是不屑并且轻视的,可如今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竟然有了闲心逸致来好好观察它们,然后发现它们其实也挺美的。
是区别与中原的,并且已经深入她骨髓里被她所习惯的一种美。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呢?义成忍不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