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当外科医生的日子(135)
待到所有的东西都运送到了东山渡工坊,周自衡将所有的东西都拆装开,然后一件一件的组合了起来,最后将这堆东西组装成了两套看上去有些奇异的工具。
一套极大,大大的木制甑锅,但是上面又连接了银白的锡管,与另一个小型的甑锅相连。
另一套略小,如果徐清麦在这儿的话,那她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实验室中常见的简易版本的蒸馏器具。
孙思邈好奇的绕着这两个设备转来转去,极想要研究一下。
“这套用来酿酒。”周自衡指了指那套大的,那是他结合了现在的传统酿酒法子加上后世的蒸馏设备做出来的,他那会儿在农家看到他们酿酒用的就是这样的设备。
现在的酒大多没有经过蒸馏这个步骤,或者说是蒸馏得还不够纯,所以颜色并不澄澈,度数也低,最高十几度到头了。周自衡觉得他用后世的法子折腾出来的新酒,口味香型不好说,但只论烈度的话,肯定是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烈酒”的。
“这套小的,也是一套蒸馏设备,可以用来做做花露或者是做做其他小实验。”周自衡介绍道。
手工皂作坊当然不能只是做皂,花露也是能折腾一下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露华浓”这个名字?
“花露?可是大食那边传过来的蔷薇水?”孙思邈问道。
周自衡点点头。蔷薇水他知道,在长安城中,小小一瓶大食过来的蔷薇水可以卖到十几贯到几十贯,几乎等同于一亩上等良田!
“到时候,什么蔷薇水、玫瑰露,都可以有。”他向孙思邈详细介绍了一下这个蒸馏器具的用法。
孙思邈越听越觉得和方士们炼丹时的“抽汞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也向周自衡介绍了一下何为抽汞器:
“魏晋朝,士人喜服五石散,其中一味主药就是丹砂……”
五石散的五味药:丹。砂、雄黄、白矾、慈石、曾青,这些矿石都是需要被炼化的。抽汞器其实就是方士在炼丹时将丹砂分离出汞的一个器具。
周自衡听得眉头直皱,万分佩服这些方士的勇气。
汞可是水银哎!后世的人即使是打碎一支温度计都要提心吊胆半天,可现在他们吃着就和玩儿似的。
他问孙思邈:“道长没有服食吧?”
如果孙思邈也服食了,他得想个法子让他认清楚汞乃剧毒之物。
好在,孙思邈摇摇头:“此方猛毒,这么些年我曾见过无数人,无论朝野,服食此药者皆没有什么好下场。因此,老道宁食野葛,不服五石。”
周自衡这才放下心来,心想也是,药王若是真的连汞都吃,那必然活不到一百多。
两人的心思又转到蒸馏器上,周自衡表示他可以待明天来先演示一遍。
孙思邈陡然想起:“明日不行,明日是四娘收徒授课的日子。”
他得待在家里看看四娘上课讲些什么。
拜师,在古人的概念里是很隆重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此的重视。
可以说,拜了什么样的老师,很大程度上就能决定下半辈子混成什么样。
师门之间的互相提携,是后世人很难想象的。
因此,即使徐清麦不是很适应,她还是穿着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看着刘若贤跪在下首规矩的给自己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让她起来。
“老师。”刘若贤换了称呼。
她今日也穿了正服,看上去倒是像个大人了。
徐清麦走过去,正了正她的衣领,然后让旁边的阿软把铜盆端上来,带着刘若贤在铜盆中洗了手。
“净手净心,去杂存精。”她缓缓道,“不过,于我们这一派来说,勤洗手本来就是日常需要谨记的。这样才能让疾病远离,你也要记得。”
刘若贤恭顺应道:“是。”
徐清麦满意的点点头,基本的这几项流程走完了,那这个拜师礼就差不多了吧?
这时候,就看到刘若贤抬起头,好奇的问:“咱们不用拜祖师爷吗?”
徐清麦:“……咱们这派不讲究这么多规矩。”
她上哪儿给她找希波克拉底的画像去?
刘若贤“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在旁边观礼的刘守仁和杨氏这才放下心中重担,笑眯眯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束脩礼单拿过来。
徐清麦一看,上面都是一些药材类,比较珍贵的可能如人参,剩下的药材不贵但都是很常用的,属于家中可常备,知道这必定是杨氏精挑细选出来的,刘守仁可没这样的情商。
束脩和拜师礼嘛,当然是大大方方的收下。
和刘守仁以及杨氏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杨氏就想要走,结果刘守仁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句:“徐大夫可是立刻为小女上课?”
徐清麦点点头。
他又问:“那……我可否旁听?”
这句话问得很是艰难,也听得杨氏很是火大,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早就提起襦裙一脚踢过去了。哪有这么光明正大想去偷听别人讲学的?
她生怕徐娘子生气,想说个几句打打圆场,却没想到徐娘子考虑了几秒后就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
徐清麦本来就想要更多的学生,如果她想的话她甚至可以做成公开式的讲学。但考虑到时代的特殊性,她还是否决了这一项,觉得需要先设置一个门槛。这个门槛就是有一定的医学基础,以及胆子够大并且非坚定的宗教与儒家死忠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