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看了眼张婆子, 心里多少有点欣慰。虽然她娘家穷,可是婆母从来没有因为她嫁妆给的少嫌弃她。
张婆子颔首,“老二媳妇说得对!大嫂这么做肯定是大哥授意的。大哥估计也是这种人。你把田还给他,我看他也不会供石子念书。”
张老头有点不甘心, 他重重叹了口气, “爹临死的时候, 就一直念叨着让明礼考上秀才, 给咱们张家光耀门楣。难不成就这么放弃了?”
张希瑶问他, “阿爷,你在族里能排老几?”
这个排名不是族谱的排名,而是他说话有没有人听。
张老头有点汗颜,“当初爹分财产时,他们都替大哥抱屈。让我把田还给大哥, 我不同意。他们就责怪我不懂事, 只能算是面子情。”
张希瑶也想到了,她也没有指望, “阿爷,你想让大房心甘情愿供石子,首先你得提升自己在族里的地位。”
许氏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奈何张希瑶根本没注意到。
“咋提升啊?要是你爹还活着,他们肯定会来巴结我们家。可现在……”张老头摇头叹息,何其难。
张希瑶翘起唇角,“既然他们家在意钱,那就让他们跟着咱家赚钱。咱们吃肉,他们喝汤。手头有了钱,再出去见世面,他们自然知晓读书的好。”
张希瑶一直不排斥供家里人考科举。因为颂朝就是重文轻武的社会。家里出个读书人,别人都不敢随意使坏。
也就是说,她赚的钱越多,他们家就越危险。因为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平民,是个官员都能上来啃一口。
虽然石子不如三郎四郎更亲近。但外人可不管这些。只要石子姓张,而且也没有出族谱,外人就会把他们看成一家人。
至于石子会不会护着他们家。一定会。因为大房家底不厚,将来石子考上举人,想当官,少不得他们房出钱出力。有了利益就相当于一根绳上的蚂蚱。
张家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他们心里想的是:只要不是供石子读书,带大房赚钱,也没什么不行。
张老头仔细想想,阿瑶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该怎么实施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阿爷,咱们得让他们看得近在眼前的好处。种甜菜。”张希瑶拍着巴掌,“让他们种甜菜,咱们家出钱收购。”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那小摊能消耗那么多红糖吗?”张老头之前算过,他们家四十亩红糖差不我刚好够他们摆摊一年。可他们那四十亩是刚开荒的地,产量不高。可大哥家的四十亩都是好地。产量肯定很高。
“可以。咱们只能用十亩好田和两亩旱地种甜菜,大爷爷家一开始肯定不可能把四十亩地全部种甜菜。他们家有二十亩旱地和二十亩水田,估计会把旱地种甜菜,咱们摆摊肯定用得完。”水田种水稻,收入会很高。大爷爷肯定不愿意冒险。
张老头觉得可行。
张家其他人点头,他们家的地不能种甜菜了,肯定要赁别家的地。与其累死累活浇水,还不如让大房直接种好卖给他们。
许氏有点不放心,“那咱们出多少钱收啊?”
张老头问张希瑶,“汴京甜菜多少钱一斤啊?”
他们这儿没有种甜菜的。
张希瑶看向张二伯。一直都是张二伯负责买菜。
张二伯仔细回想,“好像是一文钱两斤。”
甜菜跟萝卜一样,大部分都是水。而且它的产量比不上萝卜。萝卜可以腌制成萝卜干,腌制的甜菜不符合华国人的口味。
张老头有点算不明白账,他让阿瑶帮忙算算,“你大爷爷家的二十亩旱地,种黄豆,产量估计一百二十斤。一斤按照三文四,是多少钱?”
张希瑶蘸水在桌上算了一下,“408文。”
“他们那旱地是好田,甜菜产量肯定比你的高,咱们就按照1800斤算。一文钱两斤是多少钱?”张老头抽了口烟袋锅子,等她答案。
张希瑶又算了一下,“900文。”
众人眼前一亮,多了一倍。大房肯定会心动!
张老头也是乐呵呵的,“那成!这生意可行。”
不过他拉不下面子,就指派大儿子和二儿子亲自出马,“你就说我是看在石子想读书,但是大房却出不起束脩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张婆子无奈,“你说了也不管用。他赚了钱也不会听你的。”
“一步一步,慢慢来。刚开始不参加考试,花销不大。”张老头重视读书,但他自己却不认字,也没法记账,但这些事情已经牢牢记在他脑子里。读书并不是一开始就花得多,而是越到后头,花的钱越多。尤其是考试,要找人担保,路上也要花销,那些才是大头。
张希瑶笑道,“阿爷这说法也挺好,总有个理由。要不然他们还以为咱家向他们家低头了呢。”
张二伯挠挠头,“咱们就这么上门,大伯能信?”
主要是多年不来往。而且又闹过不愉快。突然上门告诉他们赚钱点子,他们能信吗?
张老头觉得老二想得很对,“这样吧。我给你拿一贯钱算是定钱。对了,咱们家还有不少种子,你们也拿过去,算是赊欠他们的。一斤种子是五十文,汴京也是这个价。咱们也不多赚他们。”他扭头让张希瑶写张契书,“让他们家种甜菜,咱们按照一文钱两斤的价格收购。如果他们家不乐意,他们就去找别家。你们态度要硬,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咱们是上杆着帮他们。”
他仔细想想,应该没什么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