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眸色浅淡扫了一眼身后的行伍。不出今日,这事必然会闹大,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人还未到大理寺,大理寺里的人便听到消息了,都纷纷到衙外围观。
陆司直看到一身贫民打扮的谢衍,恍惚了好一会才问:“你怎地这副打扮?被绑着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谢衍望向那些被捆绑抬着的杀手,语调甚是平静,颇为轻描淡写的说:“这身打扮是为了避开暗杀,而这些人则是来暗杀下官的人,至于其他人,则是帮下官脱险和捉拿杀手的人,有肖家武馆的人,也有水户巷的居户。”
陆司直听到是暗杀谢衍的人,面上露出惊愕之色,后边的话却是没怎么听进去。
陆司直惊诧过后,问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衍收回目光,轻一摇头:“在谢家时,下官几乎深居简出,便是任职大理寺评事后,小案子的犯人不至于恨下官入骨,大案子的话便也只是协助大人查的伯爵府案子。”
陆司直沉思片刻,说:“还是先把人押进去,刺杀朝廷命官兹事体大,得告知温公,由温公定夺谁来查这案子。”
温公便是大理寺卿。
此事告到了温公处。
温公身为大理寺卿,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令彻查此事。
但为免带有个人情绪查案,是以避开了谢衍和陆司直,让少卿查这案子。
谢衍请求让他也协助调查,毕竟被刺杀的是他,可能有一些信息能帮到少卿大人。
温公沉思半晌,便同意了。
此案定下调查的人后,谢衍提了旁的。
“此番抓住这些杀手,多亏了丁胥和陈九,还有肖家武官武夫与水户巷的百姓,下官想要替他们向温公讨一个赏。”
温公闻言,思索间点了点桌面,片刻后,道:“凡是参与之人,皆赏纹银二两,武馆再送一面牌匾,至于水户巷的人,再采买米面送去。”
谢衍从* 温公的办公署出来,便喊了丁胥和陈九,让他们操办这事。
至于他,过后亲自宴请他们。
*
夜幕将领,明毓迟迟未见谢衍归至。
明毓白日做针线活时,不小心扎了一针指腹,便是右眼皮也不停地跳,皆是不好的征兆。
这不由地让她想到谢衍昨晚似交代后事般的絮叨。
眼瞅着天黑了,明毓裹紧了厚披站在院门的位置,时不时眺望巷口。
直至看到巷口处有马车停下,她忙不迭地退回了院子中,脚步比平日快了些,交代了几人:“别说我在外等你们家主。”
说罢,匆匆回了屋子。
几人见此,都抿唇会心一笑。
谢衍回来时,便察觉到几个婢子暗中瞧他,且在暗中偷笑。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们,颇为疑惑地走入了堂屋。
他抬起袖子闻了闻。虽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裳,可到底是穿过那般脏旧的衣裳,身上似乎带了一丝丝异味。
谢衍止步房门前,转了方向又跨出堂屋,站在廊下吩咐:“先给我准备热汤,让夫人给我送衣裳过来。”
谢衍转身去了对面屋子看书。
书房窄小,也为了避免妻子有借口到对面的屋子睡,谢衍便把书房搬到了寝室对门。
明毓本以为谢衍会回屋,结果他今日却说要先沐浴。
他这是要遮掩什么?
思索了片刻,明毓到衣柜前把他的衣裳从中取出,也不等他进浴间便拿着衣裳出了门。
走到对面的屋子,也不必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谢衍听到声响,自书中抬起头看去,看到妻子时,微怔:“夫人怎过来了。”
明毓仔细打量他。
他面色如常,她进来时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走到了桌前,把衣裳放到一旁的杌子上,说:“你自己不回房拿衣裳,偏要我给你送来,何时这般矫情了?”
说话间,自有孕来,嗅觉格外灵敏的明毓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不自觉地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循着气味地走到了谢衍的两步外,眉头轻拧:“你身上的是什么味?”
谢衍顿感无奈地把书阖上,说:“今日去了水户巷,换了当地居户的衣裳,自是会有些遗留的气味,我不回房,便是不想让你闻到这气味。”
明毓不曾去过水户巷,却也知那地方龙蛇混杂,也是长安城最乱的地方。
她略一愣:“你去哪做什么?”
谢衍反问她:“你可还记得水户巷狐妖案。”
明毓仔细回想了一番,还真想起来了,点了点头:“长安城的水户巷在短短的六年间接连失踪十余人,为长安一大悬案,一直未破,所以被传成狐妖把人藏起来吸□□气了。”
谢衍说:“我便是去查这个案子。”
“你查案子便查案子,可为何还要做你说的那副打扮?”话语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凝:“这就是你说的,给他们下手的机会?!”
谢衍瞧着她那稍沉的脸色,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家夫人的脾气一日比一日还要易怒。他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心理,忽转开了视线,才轻一点头:“嗯。”
明毓神色确实更沉了,双唇抿了抿,暗暗呼吸了一口气,才说:“情况如何?”
“我早有防备,晓得他们会埋伏,是以借着丁胥的熟人,乔装成了水户巷的居户,空了马车,骗过了杀手。”
听说他化险为夷,明毓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些杀手呢?”
“丁胥早与信得过的人商议过,等他们离开后一刻拿着家伙什跟上,我也安排丁胥去肖家武馆找了十个身手好的人,暗中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