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丁胥试探的喊了一声。
谢衍惶然间回神, 很快反应了过来。
绑走且还有解救的机会。
他猛然抬眼,语急厉声问:“婢女何在?”
衙役忙应:“在外衙等着评事大人,大人回来时没看……”
话音未落,人已经从衙役眼前疾步而走, 只留下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说是疾步, 却与跑起来不差。
他们从未看见过谢大人这般失控过。
丁胥给衙役丢下一句, “且去先禀告林少卿,大人救妻心切, 查明夫人去向为重。”
说罢也往大人离开的方向匆匆追了上去。
红莺看见家主的时候, 顿时哭着跑了过去, 也不知是在哪摔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发髻乱糟糟的, 身上衣裳也都是脏污。
红莺急急说道:“大人, 今日下午忽有人敲门, 奴婢去开门, 门没开就有人从身后把奴婢给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春瑛和青鸾都受了重伤, 而夫人则不见了!”
谢衍双手握成了拳,是冲着他来的。
寻常入室抢劫, 不敢在青天白日,更不会抢走一个孕妇做人质。
丁胥追上时也听到了青鸾所言,惊道:“难道沿途就没有人看见?”
青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摇头哽咽道:“奴婢不知, 醒来的时候,托隔壁大娘去请了大夫就跑来府衙找家主了。”
这时林少卿也过来了, 开口道:“派去梨花巷调查的人回禀,那时恰好下了雪,巷子没什么人。他们是踩好了点才去的,且特意放了鞭炮掩盖了声响,正巧过年节,放鞭炮实属正常,邻里便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倒是有人看到巷口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甚是奢华,像是官家家眷的马车。”
林少卿看着谢衍:“你能想到谁最有可能绑走你夫人?”
谢衍自林少卿的话中,蓦然间想到了谢煊。
他转身就往府衙外疾步而去,同时吩咐身边的丁胥:“让方才随我回来的衙役立刻备马随我出城。”
身后传来林少卿的声音:“谢评事你且冷静,茫无头绪,你怎知是谁绑走的?!又该从哪个方向寻找”
谢衍脚步一顿,转回身朝向檐下的林少卿,他因刚从城外赶回,一身雪霜衬托之下,浑身冷冽,眉眼比冰霜还要瘆人人心骨。
“尤为恨我入骨的人,在这人人自危自保之下,不顾一切行动的,无非是谢煊与妖道二者。”
“奢华马车肆无忌惮地行驶在长安城,是在挑衅下官,这是谢煊一如既往的风格。大人不妨查一下今日谢煊是否回长安去了国公府,若有,便说明妖道是真的返了回来,官眷失踪也十成十是妖道所为,而谢煊也已然与妖道勾结在一块。”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疾步离开了。
听到谢衍所言,林少卿只是怔了一息,便瞬间反应了过来,看着谢衍失控的离去背影,遂吩咐旁人:“即刻安排五十个衙役随着谢评事一同出城。”
再吩咐另一人:“去孙国公府查一下,今日谢煊是否回了长安,所坐马车与梨花巷的马车是否同一辆。”
*
城外,夜幕中,一辆马车挂着笼灯行在雪夜中。
明毓身体紧绷地坐在马车角落,并未大哭大闹,但缩在角落埋着头,俨然一* 副畏畏缩缩胆怯的模样。
今日傍晚,一袭四五人提着棍棒冲了进来,那些人俨然是练家子,春瑛根本不是对手,哪怕春瑛和青鸾都抵死相挡,也无济于事。
也不知,她们二人现下如何了。
马车里,除了明毓,还有谢煊。
谢煊因伤势还没完全好,只能背靠软枕躺着,瞧了眼明氏胆怯的模样,眼神轻蔑,扫了一眼厚衣裳之下不怎么明显的孕腹,又观察了她许久,才道:“知道有今日,有没有后悔嫁给谢衍?”
明毓知道谢煊想听什么,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若是表现得镇定且犟,以他阴鸷不正常的性子,必然想法子把她的犟骨头给折断。
不管如何,谢煊的目标至少不是她,而是引来谢衍。
在这段时间,她想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腹中的景煜,她绝不能惹怒他。
她埋着头,声音轻颤:“我、我若是知道有今日,我肯定不会嫁给谢衍。”
谢煊冷嗤了一声,语带嫌弃:“谢衍是个硬骨头,还以为他娶的妻子也是个三贞九烈的,没想到却是孬的,果真小户出身,难登大雅之堂。”
明毓听到谢煊的话后,许久没再听到谢煊说话,便知他暂时懒得搭理自己,这便是她想要的。
但她显然低估了谢煊的恶毒。
过了许久,他忽然又说:“你说谢衍那样的人有没有心?我把他未出生的孩子活生生剜出来,你说他会难过伤心吗?”
一股彻骨寒意从尾椎骨渗入,明毓只觉得浑身发寒,双手紧紧护住肚子,身体越发的紧绷。
谢煊似乎很满意看到她的反应,随即又慢悠悠地说:“不过从母体取走胎儿,母体估计也难以存活,这样就难以威胁到谢衍了,还不如当着他的面来把他的孩子取出来,这样才够直观刺激,哈哈哈……”
谢煊好似已经想到了谢衍崩溃的模样,脸上的狂笑止都止不住。
疯子。
谢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不能只等着谢衍来解救,还得想办法自救。
马车不知行使了多久,谢煊几日没睡好,不一会便昏昏欲睡,片刻后边闭眼睡了过去,丝毫没有把车上的孕妇放在眼里。
明毓瞧了眼谢煊,从袖口处滑出杯盏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