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两人去了右边柜口。

他们前脚刚过去，后脚就有一个巨石怪冲了进来，三米多高，身量极大，沉重的脚步踏得地面都在震动，他跑得笨重又缓慢，一直跑到金蟾老板跟前，一拳砸在台面，金蟾被震得飞起。

似是见惯了这场面，金蟾眼皮都没掀一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身体被一层水雾拖着，轻飘飘落下。

石怪声音含混粗哑，来势汹汹道:“铪蟆！你给老子的东西掺了假！把真的赔给我！”

赵钰跟水韵不想被波及，默契地往后退了退。

“一经离柜，概不负责，老规矩了，送客！”金蟾悠哉道。

两只在里面忙碌的小金蟾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细长的脚蹼走路时，每一次落地都会灵巧地弹起。

它们站在石怪两侧，恭敬有礼，一鞠躬，齐声道:“客人请——”

石怪不吃这一套，“瘪犊子赖头包！真货拿出来！不拿我就砸了你的铺子！”

石怪一跺脚，整间屋子都在晃。

两只小金蟾不为所动，齐声齐调继续道:“客人请——”

石怪怒火直冒，烧光了本就不多的理智，当即要踹飞两只呱噪的小金蟾，小金蟾灵巧后弹，石怪力气虽大，但实在笨重迟缓，巨脚刚踩过去，小金蟾就换位置了。

小金蟾敏捷的身形它根本碰不到。

石怪气得捶胸，彭彭声震动，“等我捏出你的铪蟆汁！看你拿什么嘚瑟！”

金蟾吐出烟圈儿，毫不在意他的威胁，“从这里出去的东西，货真价实，至于为什么，到你手里就变成假的，就要问你自己了，是本事不够呢？还是本事不够呢？亦或是——

本事不够。”

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冷下来，金蟾翻身而起，一个马步扎在柜台上，一吸气，肚子猛然鼓起。

“滚————！！！”

一声金属野兽似的嘶鸣，巨大的声波气流迅猛尖锐，从大张的蛙口中冲击而出，空气扭曲出波浪，层层震远。

赵钰跟水韵被边缘的气流波及，撞在墙上，处在正当中的石怪行动迟钝，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当头吹翻出去，听令哐啷砸了一路，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没几下功夫，就有几个遮住容貌的瘦小身影将他抬走，不知要送去哪里。

“实在不好意思，误伤二位。”

金蟾眯眼看向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耳朵的两人，又恢复成懒洋洋的模样，二郎腿一跷，枕着脑勺往后一趟，唤道:“小丸子……看看二位要当什么，一律八折。”

“是，老爷！”一只戴着富贵帽的绿色小青蛙从右边柜口冒出头，“客人要拿什么换牌子？”

说着拿出一个金色天平。

赵钰看完贴在一旁的交换条目，法器丹药任何有有法力灵气的都能换，只是要看值多少，法器至少是上品，有价无市，现在没地方找，找到也买不到。

他出门带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灵石，传记里记载的年限应该很早，灵石已经被剔除，不能用来换牌子了。

其它的……

赵钰迟疑。

水韵见他拿着多宝囊没打开，猜是没想好用什么换，便上前一步解围，“我先来吧。”

并拿出一件狐袄放在台面，推到小青蛙跟前，“我用这个换。”

转头对赵钰小声道，“阿钰你再考虑一下，有没有贵重但不重要的东西。”

“九尾狐袄一件，不带皮——”小青蛙朗声道，身后小金蟾眼睛戴着圆镜，提笔记在账本上。

狐袄一碰天平，便化作小小一枚落在称盘里，右边的砝码变换。

店里的规矩，多了不退，少了要补。

水韵的袄子刚好超出一点点，她找了一个跟这里一样的称，在家就称好的，为了稳妥多塞了点三姐换下的旧毛，不算亏。

赵钰拿出一柄通体雪白，内里通透，像薄冰覆了一层白霜的长剑。

小青蛙用长杆勾过来，没上手都冻得一哆嗦。

一碰天平，便化作精致小剑躺了进去。

右盘的砝码肉眼可见地叠加。

一直塞到堆不下了，左边放着小剑的秤盘还结结实实压在柜台上，一点没有翘起来的迹象。

估摸赵钰第一次来，小青蛙提醒道:“客人想好了？多了不退！出门不悔！再取加倍！”

赵钰看向秤盘，心中不舍，他很喜欢这把剑的色泽，之前一直藏在房里，这次出远门想起来，就带着防身，手中丹药不能换，他身上又没有其他东西，只能用这个了。

长剑虽好，比起小东西来都是身外之物，等找到小东西，再把剑赎回来也一样。

赵钰对着小青蛙坚定点头。

小青蛙盖戳，“千年寒冰淬炼极品寒剑一柄——”

这会儿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其他人，赵钰他们身后也排了几个，闻声一片哗然。

“寒冰只能用冰中火淬炼，当掉也太可惜了！”

“一鸣大师已经圆寂，世上哪有第二人能操控冰中火？”

“这剑万中无一，仅此一枚啊！”

“可惜啊可惜！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败家子！”

“借过借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赵钰把袍子拉严实，从外看灰扑扑一团，庆幸自己想得周到，此时几道意念扫过来，赵钰如芒在背。

岚岳给他的防御法衣，可以遮掩他的修为，让人捉摸不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拿捏不准，一时间不会轻举妄动。

两人拿着牌子匆匆出了门。

“阿钰你给的也太多了。”水韵方才不好说什么，离了当铺忍不住替赵钰不值，这笔买卖亏大了！可惜她只有一件袄子，要是多做一件备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