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杀了他，就彻底断送了他的未来，她会是杀人凶手，一个杀了警察的凶手。

“不忍心？”陆晏半蹲下来，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祁嫣满面泪痕地摇头，此刻的她狼狈不堪，头发脏乱地拧在一起，看上去像个疯子，她哽咽地说：“我做不到杀人，我做不到……”

“理解。”陆晏摸着她的头发，“我帮你。”

下一刻，陆晏握住祁嫣的手，同她一起抓着匕首，狠狠将匕首刺入李兴文的咽喉。

那一瞬间，祁嫣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李兴文瞪大眼睛，眼球凸起，死命瞪着天花板，他想说什么，开口时嘴里吐出一汩又一汩的血。

他的声音仿佛被灌了铅，断断续续艰难地说：“保……”

李兴文说话声混着浓浓的血水，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在他喉咙里插着的匕首很快便拔了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刺了下去。

所有喉管被尽数割断。

祁嫣浑身颤抖，她根本握不住刀，所有力量都来自陆晏的手。

她仍然眼睁睁看着李兴文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他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哪怕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都希望她能和晨曦顺利合作，保护晨曦。

李兴文断气的那一刻，浑身是血，他的身体肌肉因神经反射而在抽搐，他的瞳孔已然涣散。

“李兴文！！”祁嫣大声喊着他，试图去靠近他，却被陆晏死死拉住胳膊。

陆晏声调平缓：“把尸体剁成块，喂院子里养的烈犬。”

潘伸文推了推眼镜：“好啊，那就按老规矩，给他的身份办一个假的旅游证明，就说他出国玩了。”

祁嫣哭到大脑缺氧，她从未这么崩溃过，这与她直面危机与死亡时的感觉不一样，她看到的是一名警察的牺牲，一个战友的陨落。

是不是都怨她?

如果她不安排李兴文帮她演戏的话，直接让他回局里交代，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抓过来？

D77缓缓道：【大人，别太难过，这不怪您，接近目标是您的任务，谁也无法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

D77：【您要记得，您是审判局的人。】

D77的声音依旧冷静:【目标间接动手，您这次的积分已经被扣除了，如果审判局有意为难您，可能您还会受罚，在经历一次惩罚，您撑不住的。】

D77：【现在能得分最大化的办法，一定要将目标送入监狱。】

祁嫣哽咽着，她趴在地上，闻着地下室的血腥味，头脑发胀。

不止这样，这还不够。

她要让整个摩河消失！

她会报仇的，她一定会。

……

一个月后。

盘安市的夏天有些闷热，空气中透着灼热的炙意，街边两旁的绿植郁郁葱葱，为这座城市抹上一层冷调，缓解了不少来往行人焦躁的情绪。

天空澄澈干净，金灿灿的艳阳高高挂着，多直视几秒便会让眼睛觉得刺痛。

街上的个别门市会在玻璃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空调开放’，以此来保证客流量。行人最愿意去的莫过于冷饮店，每家店门口都有不少人拿着冰淇淋走出来。

“您好，您的芒果圣代。”

“谢谢。”

祁嫣咬着塑料勺，手拿圣代杯，她刚走出冷饮店，就有一把黑伞撑在头顶。

恭敬的手下举着黑伞，走在她的身后，护送她上了一辆加长豪车的后座。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祁嫣品尝着冰淇淋，眯着靠在真皮车椅上。

“就一份？”

身旁，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

陆晏坐在她的身旁，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散漫，他的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祁嫣立刻将手里的圣代杯让出去：“您没说，就没给您拿。”

“不用。”陆晏垂眸，继续看着手里的名单。

祁嫣继续吃着冰淇淋，心底却是惦记着陆晏手里的那张纸，上面记录着十五区所有指挥近一年的表现。

自李兴文死后，祁嫣便跟在陆晏身边，得到了他一部分的信任。

她便成为了摩河账单交接人，所有进账出账都会在她手里过一遍，核对手底下的人有没有藏私藏货，保证盈利金额，说起来有点像会计。

她性格和善，为人亲近，又性感又开得起黄色玩笑，很快便和第二区的摩河普通成员打成一片。

虽然她的级别也是普通成员，但跟在陆晏身边做事，谁都不会轻看了她，相反，这些成员还会私下里讨论，说她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第二区指挥，取代许霁初的位置。

这一个月，祁嫣不敢联系许霁初，也不能联系，由于负责的业务不同，她只见过许霁初一次，而且是匆匆打了个照面。

安全局的人知道了李兴文的牺牲，也知道她顺利跟在陆晏身边，祁嫣曾利用D77的通讯功能给王治洪打过电话报告，在得知晨曦还活着的时候，王治洪希望祁嫣可以撤退。

祁嫣的答案很坚决，她要留下来，配合局里将陆晏绳之以法。

王治洪沉默许久，答应下来，他只说了一句话：保证安全。

车内，祁嫣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那份名单，王治洪给她留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得到这份名单，让局里的人知道摩河的十五个指挥真实姓名都是谁。

摩河的十五个指挥，对外用的都是代号，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所有真实信息，只有教父陆晏和二老板潘伸文清楚。

代号和指挥的职位相同，永远存在，哪怕人更改，代号也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