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君玉有时着实也太单纯了。
孟星演得到想要的答复,立刻满意一笑,拂袖起身,道:“闻公子这边请。”
沈君玉:“小侯爷且慢。”
孟星演眸光沉了一瞬,旋即又若无其事道:“还有何事?”
沈君玉:“我和我兄长同来,侯爷可否容我带他一起?”
台下闻宿心头微微一动。
孟星演狐疑:“你兄长?”
闻宿已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孟星演抬眼看去,一眼只看到穿着一袭黑衣模样平平无奇的青年魔修,修为也不过金丹。
他正不以为意,目光却忽然落在闻宿那双湛然若海的漆黑瞳眸上。
心头莫名寒了一下。
但下一秒,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面前站着的,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黑衣魔修。
孟星演静了一瞬,但旋即又释然——再古怪也不过一个金丹而已,弹指便可弄死,不足为惧。
便颔首同意了沈君玉的额外请求。
适时,宝辇已至,孟星演率先登上最前面那辆。
又有魔将上前来,请沈君玉和闻宿登上后面那辆规格稍差的宝辇。
沈君玉和闻宿坦然上辇。
·
就这样,两辆宝辇乌泱泱被一群魔将魔兵护送,缓缓远去。
闻宿和沈君玉所在的那辆宝辇旁,四个化神境魔将前后随行,表面护送,实则看守。
宝辇内,闻宿和沈君玉安然对坐,正互相传音入密。
闻宿静了好一会,终于语气有些沉凝地道:“孟星演此人,阴险非常,你不应该那么快答应他的。”
沈君玉:“你放心,我自有计较。”
闻宿:?
还未等闻宿蹙眉,沈君玉便耐心开口解释道:“孟星演此人虽然行事手段不算磊落,但我观他阵盘布局格局却不低,不是个损人不利己的鼠辈。再者,我不破解他的阵盘,他便摸不清我底细,也更会好奇我手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星卜密法。自然会更倾向于招揽我而不是杀了我。”
“更何况,若他真想杀我,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刚才也更没必要耐着性子同意你同行,你说呢?”
闻宿听完沈君玉的话,静了好一会,终于轻轻挑了一下眉:“我从前倒没看出沈大公子还有这般筹谋。”
沈君玉淡淡一笑,神色平静:“我其实也不爱赌。只是觉得,如今闻兄与我在魔域都没有根基,有这种机缘送上门来,倒不如博一把。”
“也为我们挣一个好前程。”
毕竟,他重生一世,才终于知道自身强大的重要。现在他一个金丹修士,在那种限制境界的秘境里或许能恣意横行,可真出来对上更高境界的高手便完全不够看了。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唾手可及向上爬的机会。
当然,这些他没有告诉闻宿。
而闻宿听完沈君玉的话,半晌,心头怦然,跳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
他倒没料到,沈君玉居然是这么想的,为自己和他挣一个好前程?
“我们”这两字,更是极秒。
以至于,后面沈君玉说什么,他都没怎么听进去。
直到——
沈君玉:“还有,闻兄你得记住,如今我是闻玉,我们二人是堂兄弟。一会可不要露馅了。”
闻宿终于回过神,接着,他眸中笑意更深:“你放心,绝不拖你后腿。”
第18章
中州,天穹上,一座悬挂着玉衡宗标志的华丽楼船刚离开剑宗,朝着玉衡宗的方向驶去。
沈度、云素衣和沈思源三人几乎是被“赶”出剑宗的。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一夜之间,各大宗门取消了对沈君玉的悬赏通缉。
接着,原穆州闭门不见,说是闭关去了。
再又过了一日,便只有一个长老前来,拿来一枚补天丹,神色微有倨傲的表示——几大宗门联合的斗剑大会即将举办,剑宗内客房不多了,还请玉衡宗的几位行个方便腾出位置。
至于补天丹,是原穆州最后一份心意。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剑宗不会再管沈思源的事,让他们不要赖在剑宗打秋风了。
沈度夫妇行走修真界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即便想发火。
可偏偏那来的长老略一甩拂尘,释放出的威压便让二人不敢说话了。
要知道沈度夫妇二人虽然都是炼虚境,但只是炼虚境初期,而且他们资质也根本比不上剑宗这些以武斗专长的真正大能,境界也都是靠灵药和替其他宗门大能占卜获得的机缘堆上去的。
平时压压低境界的小辈好用,却根本不是实打实修炼上去的炼虚境高手的对手。
只不过因为沈度修行功法特殊,是以这些高手平时也对他高看一眼,早就把他捧到一个不恰当的高位。
可如今,剑宗对他们弃如敝履,沈度先前被营造出的虚假尊荣也在瞬间粉碎。
最终,二人只得悻悻带着沈思源离开了。
这边,云素衣将沈思源安置到了楼船最里间的房间休息下了,就去找沈度议事。
房间内,沈度浓眉紧皱,一双威严的脸上尽是阴沉。
云素衣见状,迟疑了片刻,走上前想安抚沈度,沈度忽然就猛地回头,指着她的鼻子厉声斥责道:“我早说你是妇人之仁,就该在那天煞孤星小时候把他直接扔掉或是送走!现在好了,他克得源儿重伤,还连累我们全家被剑宗鄙弃,实在是可恨至极!”
被自己夫君指着鼻子叱骂,云素衣身体猛地颤了颤,流露出心痛和羞耻的表情,良久,犹豫道:“我也不知君玉那个命格竟会凶到如此地步,我只是想着,毕竟他也是我们亲子,后来又搭上了穆州这般的尊贵人物,疏远些也就罢了……总不能因为一个命格就——”